“师父?”张文若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师父就是那位一手创立了道家隐宗的韩灵君,也正是之前抓了龙华的那位前辈,心里明白这李青菡是在夸赞自己,于是谦虚地回答道:“在下不才,前辈谬赞了。”
“我说你有天赋,是因为你宁缺毋滥的精神,应该是你当初在修行生死境的时候,既没有凝结先天生死印,又找不到好的后天生死印,这才拖延至今吧?”李青菡笑道。
张文若也苦笑了起来,曾经是因为没有钱去买那些上好的法宝,后来有钱了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而今终于等到这往生剑,这才想着把这件事儿做了。“前辈慧眼,那您可有什么办法让这把剑对我认主吗?”
李青菡笑了笑,握剑起身,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但她的身上却是没有散发出丝毫的灵力,她只是横剑于身前,轻轻抚摸剑身,而那往生剑好似活过来一般,散发出些许纯白色的剑气,将天地灵力震退,“宝剑有灵,它们也懂得挑选主人,若不能回应你,便是你配不上,若你真的想掌握此剑,便用你的心头血试试吧!”
张文若似懂非懂,但此刻让他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位李青菡,为什么她能得到往生剑的回应?难道这把剑认为这位医道修行者此自己更有资格掌握它?虽然剑选主人也并不是全看主人的实力,但这李青菡看起来也不过刚入天道境的修为,难不成往生剑是觉得李青菡的灵力充满生机?亦或者说这把剑是一把仁义之剑?
想到此,他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随即对着李青菡行了一礼,言道:“前辈,为何要用心头血?”
“心头血最是纯粹,剑能通过你的血感受到你的灵魂,这么说你未必信吧?不过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你相信就试一试,不信则罢了。”说完,李青菡归剑入鞘,随即还给了张文若。
“多谢前辈指导,在下信,可是这心头血怎么取呢?”张文若接过剑来行了一礼。
李青菡想了想,似是觉得有些麻烦,但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帮一帮他,随即抬手一指,突然点在张文若心口。
张文若直觉一口一阵剧痛,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与此同时,李青菡直接抓住剑柄,将剑抽了出来,刚好让血溅到了剑身之上。
“行了,现在试着去感受这把剑!”
张文若脸色地点了点头,立刻照做,将剑握在手中,随地盘坐,运功调息。
而此时手中的剑在染血之后突然躁动起来,它好似有一种极为特殊的魔力,排斥着所有和灵力相关的东西,张文若紧闭双眼,只感觉一丝寒流自掌心流进手臂,随之进入奇经八脉,而体内原本存在的灵力此时仿佛受惊的小动物,在往生剑的力量追逐下慌乱逃窜。
张文若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无力,体内的灵力被往生剑赶回了灵还之中,平静如水,而他就仿佛回到了当年还未修行时的状态,弱小,无力。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李青菡的声音,“宁心静气,神感乾坤,大道无形,修的便是一个返璞归真,你若想掌握此剑,便要懂得何为人,何为世间。”
张文若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越发慌乱,他很不喜欢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很多年前被人抓住逼问《千山雪》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人剁下,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别人刀下,他却只能任由别人摆布。
所以往生剑压制的不仅仅是他的自身灵力和修为,还有他心中的依仗和底气,张文若不由得自嘲,原来没了这一身修为自己还是这般弱小吗?
他有些不甘心,于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去思考李青菡说的话,何为人?何为世间?“前辈……我不太懂。”
李青菡想了想,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像一个长辈在安慰孩子一般,“现在什么感觉?”
张文若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一时心头更加慌乱了,或许连义父那老瘸子也不曾对自己有过这般怜爱的举动,“前……前辈这是何意?”
李青菡愣了愣神,察觉到他的不自然,一时好似明白了什么,不由笑了起来,“原来你表现出的所有冷漠都是为了掩饰那不安的心呢……我懂了,给你上一课吧,何为人?顶天立地活着是为人,这是人和野兽最本质的区别,因为人站直了身子去面对这世间。”
张文若不解,“何为世间呢?”
闻言,李青菡好似嘲笑一般地摇了摇头,“没想到我也会给别人解答这种幼稚的问题,当年我师父问过我,我回答的是人即为人,天地寰宇为世间,可这些年我想明白了,其实那山河日月,方寸寰宇,古楼小巷,粗茶淡饭,醉酒高歌皆为世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张文若还是不解,继续问道:“既然没有意义,那前辈问的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儿呢?”
李青菡一时语塞,笑道:“曾经觉得没有意义,后来觉得有些意义,现在觉得曾经的答案以及后来的答案都没有意义,这便是我问你的意义。”
闻言,张文若沉默起来,经李青菡这么一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根本什么也没听懂,只是……现在的他似乎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往生剑的剑意落到灵海之内也安静了下来,没有在和自己体内的灵力抗衡,两者处于一种相安无事的状态,张文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一样了,以往修行总是那么竭尽全力的去和这天地争,抢,想尽多得吸收灵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但此时,他不再去争抢了,但天地之间的灵力却是会自行流到身体中来,此之以往更加的随和,温暖,有那么一瞬间,好似被天地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