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蹊回头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当年在宫里你都没有对谁行过如此大礼,今日此举可算是托孤?但张文若也并不是你的儿子,这算什么?你的弥补吗?”
老瘸子不以为意的站起身来,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说了你不一定信,芷曦于我心中,就像一个妹妹,她的儿子自然也是我的儿子。”
白衣女子转过身,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缓缓走出门外,不屑地呢喃道:“你可真有脸说……”
她没有追出去,或者说今日这老瘸子来到此地亦在她意料之中,那个老瘸子当年也是江湖上一代枭雄,而今竟是落到如此境况,张成蹊不认同他的选择,却也并不否定,其实对于修行者而言,漫长的生命并不是谁都向往的,这世上不乏那些天资尚好的少年少女,因为懵懂而踏上这条征程却又迷失,有人觉得好就有人觉得不好,如张成蹊和老瘸子这样的人虽谈不上迷失,却也在这把年纪之后开始渴望平凡,或如道宗那句茫茫仙道不可期,不如红尘二三事,成仙那么缥缈之事的确不如好好享受人间真滋味来的畅快。
也许这就是她多年椅窗发呆想要的答案,也许她已经没这么恨那个人了,月光下,白衣女子走出房门,抬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脸上,她笑了,多年郁结于心,终是在此刻想明白。
今晚月色很柔,那不染尘埃的白衣仙子回想起少女时的模样,开怀大笑,对着那漫天星辰大喊了一句:“百里龙腾!你个混蛋!老娘不恨你了!!”
回声响彻山谷,回到在天宗山门,不明情况者只当这是哪些小女孩喝醉了撒疯,一些老一辈的强者听到此言只是闭上眼装作没听见,而就在张成蹊那几院之隔的行宫中,一白发中年冲出房间,楞在了院中,一旁老太监闻声而来。
“三玉!你听见了吗?”
“回爷的话,是娘娘的声音。”
白发男子苦笑一声,眼中泪光闪动,呢喃道:“你才是混蛋,一句话让朕等了这么多年……”
一句话自然就是那一句原谅,少年做过一件错事,为此愧疚多年,而今不再年少,终是放下,毕竟相爱一场,于是这句原谅便成了他此生唯一的渴望,终是如愿以偿。
一旁公公佝下身子问道:“爷,要拟旨接娘娘回宫吗?”
“不必了!她不会跟我回去的,其实……这就够了,她本就不爱待在宫中,那时间最金碧堂皇的囚笼却也只是囚笼而已啊……”
“老奴明白了……”
“明日回宫吧,正好大会也要结束了。”
“老奴这就去安排。”李三玉闻言点头退下。
……
……
第二是清晨的一缕金光划破天际,这是天荒大会的最后一日,也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一刻,这次大会最后的四人将会在今日决出高下,沈长流,风长渊,姬红叶,文中流,这四人成了这次大会的焦点,所有人都在猜测谁会夺魁,当然姬红叶的呼声是最高的,毕竟男性修行者始终要比女性修行者多上许多,哪怕这位被他们期待的大美人已然订婚,可这同样不影响他们去为这大会唯一一位角逐桂冠的女子喝彩。
张文若一早便被来到比武大会现场,坐在悬剑司的观看台上,今日两场并没有同时进行,而是同一个擂台依次比三场,这决胜的关键时刻,这次大会来到连云山的所有人都出现在此,就连那被禁足的长公主百里明月也被玄天司的人接到了连云山,说到底武帝爷那一道圣旨还是这次大会多数人的渴望,胜者将成为长公主的乘龙快婿,当然南宫里幽闭多年的老爷子也并非什么不通情达理之人,毕竟之前还有谢君山之流参与大会,若是让这敌国之人把公主娶了去岂非天大的笑话?
也就是谢君山于之前败在了沈长流的手下,若不然这个男人是绝对有实力角逐桂冠的,可惜早早对上沈长流,也只能止步,当然这是武帝爷没能预想到的,所以之前也给百里明月保证过,于前四中自行挑选一人,所以当沈长流站到今日的擂台上之时,便注定了他已然成功,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先前远在京都,却是早就得知了沈长流参加大会的消息,或者说大会之前剑圣来到长公主府硬要收她为徒时她便猜到了一切,所以……还有什么值得担心呢?人生二三事,最好不过与君相识相知。
随着判决长老的一声锣响,文中流走过张文若身旁,轻声言到:“第一场我对风长渊,替你报仇!”
“别轻敌,他不简单。”张文若神情凝重的说道。
“老子也不简单!这么着,我替你卸他一条腿?”文中流胸有成竹的说道。
张文若思索片刻,点点头,“好!”
此时风长渊跳上擂台,无名铁枪在手,在这位自小就万众瞩目的世家公子眼里,文中流不过是一位乡野之徒,或许连张文若都比不上的无名之辈,实在不足为惧,以至于这位性情高傲的风家长公子甚至不愿不多看文中流一眼,当然这样的底气也不全是来自于自信,文中流之前的比试他也看过,以他的分析,这就是一位体魄强横的莽夫而已,论近身搏战,天下何等兵器能在无名铁枪下称雄?
只可惜他完全想错了,这次大会文中流一路披荆斩棘而来,压根儿就没动过真招,别说那衍血箓的招法都没有使用过,连作为他最基础对战手段的御尸之术也从不曾用过,遇上上台之前,文中流特地看着判决长老问道:“晚辈蜀中文家文中流,敢问长老,御尸之术可否出现在比试台上?”
几位长老其实也知道他的底细,先前几场比试时也还纳闷这文家传人怎么不使用御尸之术,但现在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在保留真正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