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爷眯了眯眼,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大哥没死,被朕派到了凉州和燕州的交界地,天山脚下十三关,乃是燕国边防的命脉,当年吃过这个亏,如今不得不小心一些,那时若不是成蹊死守边城,怕是山河早已破碎,你该知道能去那儿领兵的绝不是一般人。”
天山白衣守孤城,当年昭烈成蹊皇后还不是皇后时,一人一剑立于城头,死战不退,大振军心,这才为阳州军驰援争取了时间,这一个被人传唱道烂大街的故事,沈极云当然不会没有听过,所以当他知晓大哥被派去那儿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赢不了了,这个消息比他大哥还活着的消息还要令人惊讶,能被安排如此重任,那就证明,曾经武帝爷默许了自己做的那些事,现在看来都只是一个笑话。
既然知道了这些,他就明白自己已然不再有可能争得了什么了,顿时神情低落的言到:“陛下,您既然从没想过让臣做沈家家主,为何还要给臣那么多不该有的希望?”
“朕可没有给过你希望,一个沈家家主之位,毕竟不是皇位,你看看当年朕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们,一个个斗得跟什么一样,烈王当年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玄天司的人都向他臣服,可朕一道圣旨他就只能乖乖去关外,最后落得马革裹尸,其实当年他要是能同朕说不愿意再回到关外去,或者说哪怕逼宫夺位,朕都愿意让他,可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听话的乖娃娃,难堪大任啊,沈极云,你有统领沈家的资质,可惜没有那一往无前的心,你自己不去抢,那便永远不是你的,如今西凉边境局势紧张,你还有时间!”
一听此言,沈极云似是明白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些许精光,连忙叩首谢恩:“臣明白了,多谢陛下提点!”
“你只有一次机会,废了沈文轩,自己坐家主,至于能不能坐稳,那都是你自己的命!退下吧!”武帝爷意味深长的讲道,随即抬头看向面前行礼的瘦弱男人,双眼一眯,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沈极云恭恭敬敬退去,他才叹息一声,喃喃道:“不配就是不配啊……可惜了。”
不一会儿,黑暗中突然走出来十二位蒙面黑衣人,齐刷刷跪在了大殿前,“参见主子!”
“去给沈家族中长老煽点火,再把沈极镇还活着的消息公布出去,记得解释一下他假死的原委,对了,再杀点儿人吧,沈家该换血了!”说着,武帝爷放下了筷子,起身走到窗边,眼神越发暗淡,呆滞得看向窗外那多年不变的风景,露出些许厌恶的神情。
……
……
半月之后的一个傍晚,文中流带着人马来到了张文若的府中,这是他们准备出发南下的前一个晚上,武帝爷的圣旨早已颁布,迟迟未见二人动身,也是派人催了几次,张文若没等到老瘸子后续的消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前不久得到的消息是他逃走了,可这京都之内,高手如云,他能逃哪儿去呢?越是如此他越难以心安,想要多等些时日,可是圣意不可违,连武帝爷都亲自派人来催促了几次,他总不能在拖沓下去。
内堂的饭桌上,张文若心事重重的喝着酒,姬红叶坐在一旁,面无便情的吃着菜,这二人自新婚之后便没怎么说过话,只是这面上还维持着正常夫妻之间的模样,虽然分房而睡,每日却是同吃同起,最近姬红叶还挺忙,毕竟武帝爷决定派文中流南下,那悬剑司必要要有一个人能坐镇,这个人就只有姬红叶,虽然正式的批文没有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姬红叶就是下一任悬剑司的主司,这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文中流之后除了张文若就是姬红叶,这夫妻二人自是不用在意什么的。
文中流难能过来吃一次饭,脸色却是并不好看,刚一抱上酒坛便愁眉苦脸的说道:“老张啊,咱们这是被坑了啊,我这要领兵南下的消息现在天下皆知,也不知道是谁在造势,搞得现在天下人都在传老子这是回去夺我爹的权,但我爹倒也不至于误会我什么,可我哥就不一样了,此行我们要先到蜀中调兵,然后行至南州边境和华家协调,让他们协助我们深入南荒,现在恐怕南边儿那些大佬一个个的都摩拳擦掌等着你我呢。”
心不在焉的张文若低声回了一句:“本就不是轻松的差事,你现在抱怨有什么用呢?”
文中流苦笑两声,拿出凉风印信,“这是任职文书,我被封征南大将军,你的虎威骁骑将军,官印虎符我收着呢,你明日得挑点儿信得过的人带上,军中不必京城,那些兵油子可没这么容易收拾!”
“我哪儿有什么亲信,你把长空教的人带上不就行了?我最多也就是把雪杨和月棠两个丫头带上。”
“兄弟,你可以啊,军中带女人?这可是违反军规的!”文中流开口提醒道。
“那也没办法,这二人是我和人宗的联系,到时候走到哪儿给她们安排进城里不就行了?而且人宗在蜀州和南州还是有些势力的,多少能帮上忙!”张文若开口解释道。
“那也可以,但你还是得带点亲信,到时候你我可能相互照应不过来。”
张文若一脸无奈,“我上哪儿找什么亲信?”
这时一旁的姬红叶突然开口,“我给你两个人,带去吧!”
张文若愣了一下,这是半月以来姬红叶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毕竟成婚那日的事情之后,他一直对姬红叶很是愧疚,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化解那样的矛盾,但今日姬红叶主动提出要安排两个人到自己身边,他也就顺口接了一句:“好啊,姬家的人吗?”
“在我身边跟随多年的死士,明日我会让他们跟着你。”姬红叶面无表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