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彩色寿百年,金色的滤嘴在路珩细长的手指里尽显奢华。
许多年了,路珩还是不习惯浓重呛人的烟味,就算抽也只是薄荷味的女人烟。这烟虽五颜六色的,但被他拿在手上却没有一丝娘气,反而吞吐间熏出一种独特的气质。
会场里氧气含量较外界更高,为的是激发人的兴奋感,而路珩一般都点上一杯咖啡,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最大的会所,前面灯火通明的建筑夜夜笙歌,身后高楼的顶层套间就是路珩的藏身之地。
路珩虽常住在这里,但他从不轻易的加入赌局,只是和酒厂里合伙做一些威士忌贩卖的生意。
今天的他依然不在意会场里热闹的牌局,而是径直走向了吧台,酒保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一边殷切的打招呼一边为他端上一杯少冰美式咖啡。
“Hi!Lu。 Still as usual?”
“No。”
现在的路珩需要麻痹他理智的神经,眼下看来只有酒精了,只可惜他不常喝酒,并不知道那些行道。
正当他盯着头顶的酒单准备乱点一通时,耳边传来了一个故作深沉的男音:
“Dry Martine。”
路珩吐了口烟转头看去,光从背后罩住了那人的身影,在路珩眼里绘出了一个身影。但那人逆着光,朦胧间只能看到他高挑的眉目和山根里反着光亮的黑眸,像是浸满了月夜星光,在光影里烁烁发光。
这光就这样撒进了他的心里,正当路珩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时,升腾的烟雾一下呛进了肺里,引的他一阵咳嗽,等胸前的闷疼缓解再抬起头时已经没了人。
“Lu?”面前相熟的酒保看出了路珩的不适,关心的问道。
他阴哑着嗓子问道:“What did that boy order,just now。”
“Oh,you want the same?”酒保开怀的笑了,刚才那小孩一看就是幼稚的007粉丝,他到时没想到路珩也是这般,便答应道:“OK,wait。”
酒保端起了摇酒器,往里加了些花哨的鸡尾酒,随及就伴着头顶摇晃的灯光快速的摇摆起来,没过一会儿酒保就憨憨的笑着,为路珩铺上垫杯纸,然后递上一杯透亮的马提尼,还不忘告知:“Here,shaken,not stired。”
三角杯里的马提尼慢慢的发散着气泡,下部的青柠薄荷的绿色还没有扩散上来,就像是夏日里临海的清风。但这座城市到底边临沙漠,这酒终归不和路珩的心意,他一口咽下,一股辛辣刺入鼻腔,裹着刚才的烟味一起烧进喉咙,尝不出什么前调后调,只剩下舌根处的火热苦涩。
他呛了一口,还没缓过来就示意酒保再上一杯,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还没喝完第四杯,桌上的杯子就在路珩的视线里恍惚。他克制的起身,嘱咐了酒保把账划在他名下,重新点起一根烟,想要唤醒他失去的理智。
但是脚下已经乱了章法,路珩只好左摇右晃的扶着身旁的椅背,到了外面就直接紧盯着脚下,左脚跟着右脚,右脚又谨慎的迈出,像是一只营养不良的野猫,费劲的在平底上行走。
可惜外面的冷风吹走了他的醉意,让他又逐渐清醒,又想起了那个他想要忘记的,那个他不愿接受的,却已变成事实的事。
他的母亲路宁,在医院里残喘了2年终究还是走了。
怪不得此刻这个沙漠边缘的城市下起了大雨,就像是在悼念那个人的悲陨。
可路珩不想要这没用的哀悼,他希望这场雨可以冲刷掉他的苟且,抹去他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记忆。
“Fuck。”
此时的路珩想不起多少词汇,但就这一个单词,仿佛可以谴责他所有的经历,替他逃避更多的情绪。
雨还在下,会场外璀璨的灯光都被水光模糊,想醉又醒着,想忘却记着,今天唯一让他如意的就是酒前的那些回忆,那个身负光亮的少年。
路珩一步跨下了台阶,踩进雨地里,不紧不慢的在雨水下消耗最后的醉意。他没有家,只是住在酒店里罢了。
还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两个行迹诡异的人,一个在围墙里接应,另一个从栅栏外递进了什么东西,然后里面的人又迅速的找了隐秘的地方蹲下,随后外面的人也通过安检,来和他汇合,这一切都被路珩看在眼里。
这里是会酒店房间的必经之处,但是夜里会所生意红火,此时怕是没有人急着回房,路珩环顾四周,附近确实没有其他人。
“这个……是他吗?”
“不是!你个傻子,那货哪有这么高?”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说的是久违的汉语,再加上这猥琐的行为,让路珩不好无视。于是也不走远而是站在他们身后,停车场门前点燃了又一根烟,盯着雨夜里的苍凉吞云吐雾。
“诶诶诶!”
“别出声!我又不瞎!”
草丛里的两人一阵骚动,引的路珩也取下嘴里的烟,定睛看了眼来的人。
那人的身形被朦胧的细雨蒙着,但还是能看清那双亮着光的瞳孔,在睫毛下扑闪的像是某种发光的海底生物。
“水母?”路珩呢喃道,但是又立马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还有点醉。”
还没等路珩回过神,面前走的人却消失了。
“大哥,给我看看拍的角度怎么样呗。”
一转眼的功夫,那人已经闪现出现在他身边,从他身前挤进草丛,抓住了来不及逃跑的狗仔。
狗仔察觉被发现,于是也破罐子破摔,直接把镜头对准了行昶,但此时的行昶还在酒劲上,直接拽着其中一人的相机包,把那人拉到他面前,继续追问道:“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查航班,查酒店,是不是还跟踪了?”
“你可把自己想的真尊贵。”
“对,就你这点德行,犯不着我们多想就知道你在哪!”
那两人狼狈为奸,明显的是想要激怒行昶,可正值气头上的行昶偏偏就上了他们的道,一个拳头从路珩眼前挥过,就砸向了炮筒似的镜头。一瞬间脆弱的镜头被砸碎,细小的玻璃碎片划过行昶手背,可他还没有罢休,拾起相机翻找内存条。
两人自然是不愿意的,随及出手阻拦,直接拽上了行昶的衣服准备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