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姨,您怎么亲自来了?”楚慈起身,眉目温和地问道。
秦楚楚一听是楚慈的长辈,加之面前的老太太气度不凡,于是跟着楚慈站了起来,在楚慈身后言笑晏晏地望着面前被楚慈称为梁姨的老太太。
秦楚楚注意到,梁姨进来以后,楚慈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同了,显得放松又闲适,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秦楚楚不禁在心里好奇,这梁姨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楚慈这般敬重。
楚慈伸出胳膊揽住秦楚楚,“楚楚,这位是梁姨,是我母亲的陪嫁,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是我的长辈。”
秦楚楚看出楚慈对面前这位老人的敬重,于是声音清甜甘洌,脆生生地唤道:“梁姨好!”
面前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笑着点了点头,“好,好,都坐着吧。”
秦楚楚和楚慈二人乖顺地坐下。
楚慈声音里带着温和笑意,“梁姨,我还打算着吃完去看望您,谁知您竟先来了。”
梁姨佯装不悦,明亮的眼眸里却满是欣喜,“怎么?带了小丫头来吃饭,梁姨还不能来打扰了?”
楚慈笑着自觉认错道:“梁姨就莫再打趣我了,是我贪嘴,该打该打。”
梁姨作势要打楚慈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楚慈躲都没躲,倒是秦楚楚挺身而出。
秦楚楚一本正经地说道:“梁姨!都是楚楚贪嘴,非要吃醉蟹,楚慈他可好了,真的,您别打他。”
梁姨倒被这小丫头逗乐了,面上假装严肃地吓唬着这还不到二十的小丫头,“丫头,那你替他挨打吧?”
秦楚楚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苦着脸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那您能不能轻一点啊……”
梁姨被秦楚楚这鬼丫头逗得开怀大笑,楚慈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凌厉的眉眼尽显温和。
“楚慈啊楚慈,你是在哪儿找到了这么个宝贝儿?当真是块宝!”梁姨摸了摸秦楚楚的脑袋。
“上天的恩赐。”楚慈看着秦楚楚干净剔透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
梁姨看着楚慈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操纵银质工具剥蟹,然后喂给秦楚楚,秦楚楚被这样盯着看,还被人喂,一时间有些脸红,她怕梁姨觉得自己欺负了楚慈,于是本想自己试试,楚慈却不许她沾手。
梁姨并不觉得秦楚楚骄纵,倒也明白这是小两口的乐趣,刚想开口打趣,却看见了楚慈空荡荡的手腕,她眉头一皱,心里一紧,那可是小姐最心爱的物件,小少爷佩戴了多年,眼下怎么不见了?
梁姨本想过问,却怕那黑檀佛珠是被损坏了,怕自己口无遮拦,蓦然提及,会让小少爷神伤,于是默默咽下了口边的话,目光却止不住地往楚慈手腕处轻瞟了几眼。
这人精般的小狐狸精秦楚楚,在察言观色这方面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她自然看见了梁姨有意无意的目光屡屡扫过楚慈空空荡荡的手腕,和她的欲言又止,顿时明白了缘由。
这梁姨既然是楚慈母亲的陪嫁,自然知晓楚慈母亲最爱的佛珠,也自然知晓楚慈常年佩戴着这串佛珠的习惯,眼下骤然不见,怕是梁姨以为佛珠出了什么意外,又不忍心问楚慈,怕他伤心。
秦楚楚无声无息地轻叹了一口气,这梁姨对楚慈到还真是长辈般亲切的呵护,像秦楚楚这样的孤儿,永远只能扮演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却无法真正融入家庭氛围之中,她看着面前鹤发童颜的老太太眉目中满是对楚慈的关爱之色,忍不住心里羡慕起来。
秦楚楚也不好直接提示,于是便用带着黑檀佛珠的那只手掩住了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梁姨果然看清了秦楚楚莹白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梁姨神色自若,只是看着秦楚楚的眼神更加温和了几分。
原来佛珠在这小丫头手上啊……看来楚慈这次当真是认定了这丫头了,梁姨自认为已经老了,没什么眼光,但却也能看出来这小丫头虽长相娇媚,但眼眸清澈见底,显然不是个坏心思的,可莫要再像当年那对母女一般……
梁姨微微仰头,小姐心思善良,当年怕那女孩受苦才收留了那女孩,而当年梁姨以为那女人只要不留在楚家,多那一个女孩不过多了张嘴吃饭,倒也没什么,反而这才是大户人家的主母该做的,以免落人口舌,于是也同意了小姐收留那女孩,谁知最后……梁姨闭了闭眼,让自己不再回想当年一事。
见秦楚楚一脸享受地品着醉蟹,梁姨笑眯眯地问秦楚楚:“楚楚丫头,这醉蟹可还好吃?”
秦楚楚用力点头,“可好吃了!楚楚可喜欢了!”
梁姨轻叹了口气,“梁姨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亲手做这醉蟹了,今天是听说小少爷要来,才亲手做了这蟹,手艺怕是已经生疏了。”
秦楚楚连忙说道:“生疏了能做得这么好吃?这也太好吃了吧!我都不想走了!”
梁姨被这鬼精灵逗得心花怒放,“那就不走了,在这住下,陪梁姨多待会,梁姨喜欢你这丫头。小少爷忙得很,一年到头也不知道来看我这老婆子几次,唉……”
楚慈本来还安静地看着一老一小言笑晏晏,直到他听到梁姨的挽留,这才开口求饶道,“梁姨,您可不能跟我抢人啊,我常带楚楚来看您还不行吗?”
秦楚楚却率真而活泼地接话道:“梁姨,楚慈他总是好忙,这次我认路了,等我一有空就来看您好不好!您做的蟹可太好吃了!楚楚特别喜欢!”
“今年给小少爷留了几瓶梁姨自己酿的酒,今天你们顺便一起带走吧。”梁姨越看秦楚楚越觉得合眼缘。
要知道,楚慈母子自从被那对母女分别算计过以后,楚慈就再也没有跟哪家女孩走得亲近,更别说是将他母亲常年佩戴的佛珠拱手送人,楚楚这丫头想必是真的是被楚慈放在了心尖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