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宣沉默了好一会,转目打量了一眼鹄城主的神情,后者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俨然一副不愿插手这件事的模样。
也是,他们不过是过路的客人,最明智的无异于什么也不插手,洪王爷自然也不会过于为难鹄城主。
“我知道了。”沈淮宣停顿了一下,微笑,“我那位朋友还在睡觉,我这就带王爷去见他。”
洪王爷大悦,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将沈淮宣和陆宁都收入胯下的场景,难耐地搓了搓手,便跟在了沈淮宣的身后。
为了不让陆宁的身份暴露,沈淮宣特意选了处僻静的厢房,洪王爷见走了许久也没到,心头不免有些怀疑沈淮宣是不是在耍他。
“就在眼前了,王爷稍安勿躁。”
沈淮宣还没走到跟前,门就已经从里面推开,陆宁的脸上还带着困倦惺忪的睡意,揉了揉眼睛,看见眼前的沈淮宣,顿时有些惊喜。
“才醒?”
沈淮宣伸手,替他抚平有些毛躁的发,陆宁的视线越过了沈淮宣的肩,看到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洪王爷。
“他是谁?”
沈淮宣转身,洪王爷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这才知道,那两个人所说的话,根本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带给他震撼的十分之一。
陆宁漆黑的眸里转过一圈亮光,从眉梢到唇角,线条的弧度流畅温柔得恰到好处,下颌线的光影清晰完美,他才抬起眼睛,雪亮的目光乍然。
若非亲眼所见,洪王爷恐怕根本不会相信实际上还有这样清雅脱尘,带着几分女子的艳丽却又不失男性棱角的美人。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用什么手段,也一定要将这个人强行收过来。
洪王爷一脸邪笑地上前,就要触摸陆宁的脸,却被陆宁一闪身避开,有些本能地厌恶。洪王爷见这一扑了个空,倒是也不气恼,在这样的美人前,他只剩下满脑子的兴奋,怎么会舍得发脾气。
沈淮宣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早已暗藏的杀意骤然爆发,洪王爷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已经被人狠狠扯住后领,整个肥胖的身体登时倒飞出去十几步远,重重砸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还没等洪王爷哎呦叫唤,一只脚已经踩在了他的手背上,死死碾磨了几下,掌心登时一片血肉模糊,将一小片泥土染成铁锈的暗色。
“你们,好大的胆子!”
洪王爷从剧烈的疼痛和眩晕中回过神,对沈淮宣怒目而视。
这男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打听打听他洪王爷在这鹄城是什么地位,连鹄城主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倒是敢对自己出手,嫌活得太长?
“是谁胆子大,我看倒不一定。”
沈淮宣弯腰,随手捡起花坛边的一块石头,强行朝着洪王爷的嘴塞了进去,洪王爷的牙齿都被蛮力撼得生疼,眼神恨不得将沈淮宣杀了一样怒视。
“王爷,你看看这周围,偏僻的宅角,半天怕是都不会有一个人经过,可你现在就在我脚底下,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沈淮宣轻笑一声,温润的外衣终于撕开,露出暴戾嗜血的凶光。
陆宁也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看着沈淮宣处理地上的这个人,他知道以沈淮宣的实力,洪王爷根本奈何他不得,因此很是放心。
“唔唔!”
洪王爷惊恐地瞪大眼睛,嘴里塞着石头,发出的声响都变成含糊的叫嚷。
他们两个是什么人?敢杀了自己?
沈淮宣脚下一个用力,那洪王爷登时痛得几乎要晕过去,方才还傲然在上的气势全无,反倒是像一条被痛打了一顿的狗。
“我有什么不敢?我杀了你,在这里藏上一夜,谁也不会知道。”沈淮宣勾起唇角,“明日一早我便动身离开鹄城,难不成你以为,鹄城主会为了你派人前来追我?”
洪王爷心头大骇,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你当然不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沈淮宣笑吟吟,温柔的眉眼此时却有如修罗,“不过洪王爷这样嚣张横行,不知祸害了多少人,想必手上的性命也是有的,我杀了你,倒也算是为民除害。”
沈淮宣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割断那些大臣喉管时他们一瞬错愕的神情,微微一怔,洪王爷在他的脚下剧烈地挣扎起来,根本无济于事。
他突然倒了胃口。
“留你一条狗命,不过给我记好了。”沈淮宣松开脚,冷冷睥睨着趴在地上竭力将那颗石头从嘴里扒出来的洪王爷,“要是再有下次被我看见,就是你的死期。”
洪王爷哪里还敢和他多说话,才从地上爬起来,就踉踉跄跄逃了出去,生怕沈淮宣下一秒又将他抓了回来。
沈淮宣看上去文弱秀气,他怎么会想到一转眼,沈淮宣就像是变了个人,浑身都是叫人打颤的杀意,那双深邃黝黑的眼里没有一点光,沉得吓人。
沈淮宣自然没有注意到,一角的隐蔽的暗处,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在沈陆二人转身推门入屋之后,便急急转身,跑了出去。
那人一路跑到前堂,洪王爷和一干手下早就已经走了,他恭恭敬敬地伏在鹄城主耳畔,将自己所看见的前后经过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鹄城主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在席间和沈淮宣交谈时,他就觉得这个男人断然不简单,不论他如何旁敲侧击,沈淮宣都只是微笑着滴水不漏,状若无意,又偏偏令人抓不到半分破绽。
眼下看来,果真能够领着这一列中原商队,车上装着的尽数是值钱物件,这样的头领,怎可能是等闲之辈?
这样危险的人物,若是能够与之结交自然不错,但若是对方没有这个意思……鹄城主也绝对不想得罪。方才洪王爷搬出身份威喝的时候他并没有出面干扰,前一种怕是行不通了。
“城主,还要继续盯着那个商队吗?”
手下见鹄城主皱着眉头沉思,久久没有动静,他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该去该留,开口小心地问了一句。
鹄城主这才恍然抬头,看着他的脸片刻,挥了挥手:
“不必了,你下去吧,其余盯着的人也是,他们不会在府内搞什么动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