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帮了你，你要拿什么来谢我？”
沈淮宣似笑非笑的眼睛盯住了张毅，似乎在思索着能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张毅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什么？”
沈淮宣立即扬长脖颈，作势要将陆大人喊回来，张毅一下急了，手忙脚乱就要去扯他，但念及沈淮宣的身份，又不敢轻举妄动，有些可怜兮兮地用眼睛瞟着：
“我答应我答应！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沈淮宣这才满意地笑，就在张毅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请求时，沈淮宣只是沉吟了好半晌，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陆宁：
“你有什么要让他做的事？”
张毅：？
敢情沈淮宣一开始就不是有所图要胁迫自己！他根本就是老狐狸本性觉得这把不能亏，一定要抠出点便宜！
陆宁没有多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饿了，让他请我们吃饭。”
这一下又把张毅吓得不浅，连连退了好几步，瞪圆眼睛看着陆宁：
“你你……你是男的！”
硬了，陆宁的拳头硬了。
沈淮宣适时地默默拉住了陆宁的手救场，没让他一掌用法力把张毅拍昏当街。
反应过来的张毅几近心碎，他觉得多看一眼就几乎让他致命的绝世美人，居然是个男人！是个男人！
这落差太大，一时之间人有点不太行。
看着瞬间对陆宁丧失了兴趣的张毅，让沈淮宣竟有些不知从何而来且莫名其妙的满意？
好在陆宁的要求并不算难接受，张毅还是很爽快地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酒馆，生意红火爆满，来往的食客人流如潮。
“里面兴许没有位置了。”
沈淮宣停下脚步，看着酒馆的烫金招牌，道。
“这有什么难的！”张毅信心满满，伸手一招呼，原本站在店门口的小二登时就拎着抹布跑过来，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我有两个朋友要在这吃饭。”
“张公子的朋友！那自然是欢迎！欢迎！”小二对沈淮宣二人的态度立马翻了一番，连声招呼着他们往里面走，“这底下啊恐怕是没位置了，不过上面掌柜留的雅间还有三两空缺，既然是张公子，肯定是随您心意挑选了。”
张毅闻言很是受用，即便自己是在“威胁”之下带沈陆二人来，也觉得脸上有了张家的光，沈淮宣一直默不作声，观察着这一切，心道这张公子虽然方才对他们说话有些自大不靠谱，不过行事倒是利索，这张家的招牌怕是也不小。
这楼上的雅间装潢修饰明显比楼下的客座好了不知多少倍，分割成独立的厢房，还燃着淡香，一看便知是特意为达官显贵留着的位置，能有这样的心思，沈淮宣不禁开始暗暗猜想这酒馆的掌柜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在他们坐下之后没多久，就被张毅竹筒里倒豆子全都坦白了个干净。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大来头，这国都中有名气些的人，我哪个没见过。”张毅给沈淮宣倒了杯茶水，“刚才冒犯了兄弟，既然你不喝酒，那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那手下默默站在雅间的最角落里，自家公子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他这样一个存在。
“好。”沈淮宣举杯，与他共同饮尽了手中的酒，指腹抚摸着杯口，忽然问道，“你说的张家，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家？”张毅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现在是经商的，不过祖上似乎还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在我头上还有个大哥，我不是嫡传，这些事情轮不到我知道。”
“经商……”
沈淮宣喃喃念着这个词，有了些印象，刚进城的时候似乎的确是有一户姓张的富商和商队交易了不少东西，不过这些杂务主要都是毕罗在打理，他也就是每天听毕罗念上几句，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
“哎，你真是大将军啊？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张毅忽然又凑近了沈淮宣，明显地用目光从头大脚打量了沈淮宣两圈，怀疑道。
沈淮宣倒是也不恼，笑着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眨眼之间，张毅只间寒光一闪，沈淮宣已经收剑入鞘，而自己身后大片的珠帘则是尽数断裂，光润的玉珠啪啦啦滚落了一地。
张毅呆滞了一瞬，反应过来是，眼中已经带上了火热之色：
“好剑法！我现在相信了，你真是中运的大将军！”
他甚至没看见沈淮宣是怎么动手的，对方就已经收起了招数，张毅毫不怀疑，这身手若是和敌人对峙，对方还没回过神发生了什么事，沈淮宣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把人头砍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张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沈淮宣眼中一瞬爆发的杀机在收剑之后瞬间便消弭于无形，现在的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浅笑的温润君子。
“我是真不知道啊！”张毅一愣，不过很快便补上一句，“我小时似乎模模糊糊听到过一些，似乎跟神仙啊妖魔什么的有些关系，不如这样，我请你去我家拜访，我爹喜欢的便是你这样身手好的人！”
张毅热血沸腾，他小时见爹在院中教大哥练习一套剑法，明明只是平常的运转攻势，他却看得呆了。
那剑意绵软而锋利，他恍然看见纷纷扬扬的桃花被斩断飘落，但下一瞬又恢复于一片平静，有时是大作的狂风和黄沙，有时是滔天的红焰。
那个后院里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可那剑意却锋锐地直直穿透人的心神，才让他仿佛看见了那样的幻象。可无论他如何央求胡闹，爹都不肯将剑法教给他，却带着大哥日日练习。
他起初去问大哥，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谁知大哥才犹豫着说了一个“其实……”，转头便看见爹黑着一张脸站在身后。
那天大哥被爹打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之后他便再也不敢多问，只是有时看着爹教给大哥剑法，他就觉得足够了。
神仙、妖魔。这两个词让沈淮宣微微一怔，还没多做思考，就已经点了头：
“好。”
张毅登时兴奋起来，沈淮宣侧头看了一眼陆宁，后者已经放下了食物，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二人便跟着张毅，一路前往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