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把剑怎么可能伤得到我!”那老鬼见自己受伤,几欲癫狂,满是不可置信地嘶吼,那把剑也干脆利落地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来,老鬼猛地转过身,“你是谁!”
站在老鬼身后,方才那一剑的主人,是个看上去年轻精壮的男人,身上的衣衫不知被什么划得破破烂烂,有些脏污,但一双眼却是清亮锋锐,整个人在这片鬼火荒原里宛如一道雪芒。
沈淮宣也被这场面一惊,他刚才往老鬼心窝捅去那一剑就瞬间明白,眼前这个怪物是鬼不是人,那身体也不过是鬼气和死尸拼凑成的,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他,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却出乎所有人意料。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甚至目光都没有移动一寸,在老鬼话音刚落,他便继续抽剑朝着老鬼砍去。
老鬼吃了他一剑,哪里还会站在那里任由他砍,敏捷地朝着一旁一滚一躲,爬起来就要往鬼火圈外冲,男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竟然直接用并未拿剑的左手往他身边那团黑气一抓。
老鬼见状心下一喜,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他刚才就是用这鬼气入侵沈淮宣的头部,眼前这男人不管是用什么法子能够伤到自己,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身,这一抓,他的手恐怕都会因为被鬼气侵蚀废掉。
谁知男人依旧面不改色,那团原本散漫游离的鬼气被他抓在手中,却有如实体,老鬼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自己被一双鹰一般的爪牢牢攥住,一下甩了回来。
见男人就要对着他的眼睛刺下一剑,老鬼也顾不上其他了,恐惧下骤然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气,硬是将那团鬼气从自己的身上撕开,趁着男人落剑的动作,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鬼火圈。
那男人只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没有追上去,张开手掌,刚才抓住的那团黑气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块腐臭的尸肉,一脸厌恶地随手扔在了地上,朝着鬼火走去。
说来也怪,这男人站在燃烧的鬼火中,不但连一根毛都没伤着,那鬼火反倒都畏惧一样避开他,只见那男人往地上洒了不知什么东西,鬼火竟然渐渐都熄灭了。
沈淮宣环视了一圈,知道今天晚上这一劫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走上前去准备和那男人道谢。
走进了看清他的面容,沈淮宣的目光蓦然顿了顿,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多谢高人出手相助。”
对方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应道:
“我本就是为了将他除了,才待在这座山上,不是因为你们,不必言谢。”
说完,那人转身就走,长剑银光闪闪,剑刃在草叶上一路拖行,他也满不在乎。
“几日前我等途径西洛国都,张毅兄弟对您很是尊崇爱戴,今日见到,天师血脉果真本事不虚。”
沈淮宣高声吐出这句话,果然,对方停下了脚步。
“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你是张不凡。”
沈淮宣笑道,张不凡转过身子,重新审视这这个他原本并没有放在眼中的年轻人,只一眼,他似乎便觉察到了什么不对,目光变得深远起来,也多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陆宁。
这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沈淮宣的眼睛,念及他们在张家时张家主欲对陆宁动手,沈淮宣的眼神微微一凛,心下警惕着张不凡的动作,谁知后者也只是淡淡收回目光,似乎根本没打算多管陆宁。
沈淮宣这才放下心来,张不凡开口: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二弟。”
“什么事?”
沈淮宣眼含笑意,看向了张不凡。张毅在酒楼之中的确和他提起过这位长兄,但这个长子是天师传人,还有一身降妖除魔的本事张毅却是一概不知。
在张家时张家主搪塞张毅说他大哥出门了,想来连来这冥炎山,都是瞒着张毅。
有意思。
“你看到的所有。”张不凡的语气很冷,“方才不是说谢过我救你们?那就用这个来谢。”
他对于陌不相识的外人并没有太多感情,刚才若不是这些商队的人在场,他打可以大施剑气招数,而不是只用最简单的剑法,最后还让这个狡猾的老鬼跑了。
兴许是感应到了天师血液的阳气,自打他来了这冥炎山,这老鬼就一直缩着不出来,直到今日沈淮宣一行人出现,这老鬼才终于跑出来,准备抢个肉身,被他逮个正着。
“可以。”沈淮宣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也不为难张不凡,“只是,若今夜那老鬼再次来袭……”
“不会的。”张不凡打断他的话,目光应投向深邃的远处,“他这会受了重伤,应该躲到山林之中吸鬼气恢复,况且才被我重创,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再来。”
沈淮宣这才放下心来,吩咐众人都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休息,明天一大早就赶路,尽量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众人一听这话,便陆陆续续散了,沈淮宣浮起陆宁,嘴角浮出有些无奈的苦笑。
自商队上路以来,陆宁已经透支和大量消耗过许多次的法力了,每回便陷入沉睡,他怎么也叫不醒,这让沈淮宣隐隐担忧起这会不会对陆宁的身子有什么损害,可这途中发生的怪异事件只多不少,他虽空有一身武功,却一点也帮不上。
这下半夜过得十分平静,天色初亮,众人便纷纷起身,光是想想昨晚的鬼火和那嗷嗷乱叫的老鬼,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恨不得赶紧离开这冥炎山,哪里还愿意多留。
谁知他们从一大早一直走到日上三竿,眼前的路还是没个尽头,这山路原本就是蜿蜒曲折,可他们硬是走了半天的直行道,所有人都开始发觉不妥,在心中暗暗哀嚎,祈求不是那老鬼作祟,他们眼见着就要离开了,却故意要将他们困在这里。
“停下。”
沈淮宣脸色有些阴沉,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景物,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
他方才就觉得这周围的景物……似乎有些熟悉,熟悉得像是前不久才见过一般,眼下终于能够确定。
他们这一路直走,其实都是在同一处打转,难怪一直走不到尽头。
不用多说,这自然也是那个老鬼耍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