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天,你敢聚众围攻本城守?”周仓冷笑质问道,“袭击官员可是死罪!”
说罢将背上大刀一卸,拖着走到左手边稍近的椅子上坐下。他是抱着最坏的打算走进这大宅的,此刻看着乌泱泱的人潮镇定自若。
隔着周南天十步之遥。
他这一座,把周南天的底气给坐散了不少。
“你们退下!”周南天呵斥左右,又高声喊道:“管家,管家!干什么吃的,这是城守大人不知道吗?上茶!”
大厅中的门客退回到了偏门后。
巨兵队围绕站在周仓背后,往外看去屋外大院里几千人已经分列左右,站得整整齐齐。
周仓回头望向堂上说道:“好大的排场!我一城城守也就两千兵,你这就该有七八千人了吧?”停顿片刻,“还没加上那些躲在后面的!”
周南天退后两步,宽大的身体像道门板似的坐回了雕花大椅上,两手在胸前一抱,说道:“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多亏了这些兄弟,南天的事业才能一直稳稳当当,谁来了都不怕。如今吃得起香,喝得起辣,娘们成群,”上面右手大拇指一翘,“全靠兄弟!”
“仰仗大哥!”像是提前排练过一般,大院中顿时山呼海啸,七八千号人全都向着大屋方向抱起拳来。
这阵仗。
城守大人心中略酸,回头看了一眼老伙计,大眼对小眼,再看也就这二十一人,不会再多出一个来。
这时,周南天发话了。
“如果城守大人需要,南天这里是可以分出三四千号人到城守大人手下做事的。”他说,眼看周仓面露难色,他哈哈一笑,又道:“钱粮也由南天出,城守大人就只管使唤他们做事就行了!”
要不是知道他劣迹斑斑,巨兵队的成员们此刻看他,该当做是“世间最大的大善人!”
咕咚——喉结滚动,这口口水的分量空前绝后,手头拮据万分的黑面大汉不心动,那就虚伪了。
“三四千人太多了!”他翘起两根手指道:“不多,就要两个!霍家兄弟!”
啪!
周南天手上劲力一震,茶杯顿时四分五裂,冒着热气的茶水一手一裆。
上茶的丫鬟吓坏了,扑通跪倒了地上,忙用自己的袖子去给擦拭,娇弱之躯抖如筛糠,却见周南天浓眉一降,眼中杀意一起,右脚猛的踹出,一记闷响响彻厅堂,丫鬟似离线的风筝倒飞而出。
大刀落地,砸出哐当一响。
椅子因受力过重,霎时碎了一地,借力向前扑出的周仓在半空接住了那丫鬟,黄牛一般壮硕的身躯轰然落地,右脚往后退出一大步,脚下地砖尽皆粉裂。
“呼~”
他长呼了一口气,动了动右脚,有点酸麻。
好大的劲道!他心想。
如果不帮这女子卸力,她定是五脏俱碎、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丫鬟最终没受多大内伤,可这记重脚直击腹部,外伤始终是结结实实的受了。痛如刀绞间,她大汗淋漓瘫在周仓怀里,泪水呛出,花容失色。
人是桃花,命是篱笆,可叹娇花难捱摧残。
女子仰面泪流,看着黑面虬髯大汉就这样失去了呼吸。
“喂!喂!”
周仓连声呼喊,可姑娘就这样静静靠着他的手臂,眼中最后的光彩也消弭不见了。
“明明是你自己捏碎的杯子!”怒火翻涌的眸子抬起,大厅中的空气陡然沸腾了,房梁冒出滋滋的声响,“你为什么要踢她?”
“哼!”周南天立起身来,金色衣袖甩动,茶叶落地,“区区贱婢,命如蝼蚁,踩死一只蚂蚁需要什么理由。”
周仓将丫鬟的尸体平放在地上,起身到左边捡起门板似的斩马刀。
“大人!”巨兵队的马铁匠喊道,黑面汉子不言不语,回应他们的只有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巴。
众兵出鞘,巨大威武。
厅堂一时笼罩在巨兵的阴影中。
“杀无赦!”周仓喝道。
“你敢!”周南天手指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大汉,呼喝间唾液飞溅,“来人啊,杀了他们!”
一众门客呼喊着从偏门里涌出来。那些跳舞的歌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慌乱中推倒了屏风,往门客涌出的偏门逃跑。
门客挥舞着雪亮的砍刀冲了上来,周仓斩马大刀横扫,卷起一道黑风,铿锵之音尽响,断刀撒了一地,本来还气势汹汹的门客顿时阳痿,不待重振雄风便被拍来的刀板扫飞了出去。
余力未尽,虬髯汉子用肩头接住回刀。
一人一刀,继续前压。
一阵阵热浪冲出他的身体,烧得四周人眼珠干涩,呼吸不畅。
一把把巨兵虽说造型夸张,但可不是用泡沫做的,实打实的精钢。
二十一把巨兵在乌压压的人海中搅动人浪。一时间,二十一人的气势竟然压制住了那喊声震天的七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