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几次差点与其他马车相撞,车厢里的两人被甩得七荤八素。
但最后马车还是有惊无险的停在了高大气派的官署大门前,车夫高仰着骄傲的面孔,用时十八分零三秒——他心里掐着一个时间。
刘旸压着翻滚的胃液,忍住呕吐的冲动,从腰间摸出一金一银两枚钱币递了上去,嘴唇微颤着说道:“来,给你,你确实……”把漫到喉间的东西又给强咽了下去,“很快。”
“谢谢大爷!”车夫颤抖着双手,捧成一个碗状去接,同时无比尊敬的奉承道。
马车拐了一个弯,向着来路驶去,中间车夫又多次表达了自己的敬意。“祝福大爷长命百岁!”最后离开时,他这样说道。
“但愿吧,借你吉言了。”刘旸暗暗说了一句。眼前的官署大门紧闭着,脑中联想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情景,这句话就像是说给自己的安慰。
陈到先一步走上台阶,来到门前。他用力去推门,门竟然吱呀一下打开了,竟然没有锁。
顺着半人宽的门缝,他警惕的扫视着空荡荡的院子,发现里面没有危险的东西后才将门又推开了一些走了进去,刘旸跟在后面。
走进门后,环视了宽大的院子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接着,两人同时从腰间拔出短剑,然后从左边绕过院落中央的三层高楼,向着此行的目的地——地牢,走去。
他们刚消失在楼脚,一阵黑烟出现在门内的台阶上。“男人都一个货色,粗枝大叶!”凭空出现的隐绝,回头看了一眼朱漆大门背后,几道没有那么明显的血红手印,“已经离开了吗?”
另一边,刘旸和陈到很快就来到了地牢入口。而入口处的钢铁栅栏也打开着,铁链和锁落在地上。
暗淡的过道吹来淡淡阴风,其中夹杂着那令人记忆犹新的腐肿臭气。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和不安。
“真相就在里面,走!”
“不,世子,你跟着我。”
陈到按压着他的肩膀,以不容反驳的态度走在了前面。
面前的男人已经迈过了沉气三境,实力远在自己这个,还在沉气二境徘徊的,天资笨拙者之上,刘旸没有坚持,轻声提醒。
“小心。”
“嗯。”
陈到不会大易,多年的游击战生涯养成了他小心谨慎的性格,已经将气运转到了四肢,随时准备应对最突发的状况。
在过道里走出了三米左右,后面的阳光便止步不前,阴凉的地道风刮到身上,和深秋季节的霜风一般寒冷刺骨。
越往里走,光线也就越发暗淡。虽然不至于向夜晚那般伸手不见五指,但就和阴雨天不拉开窗帘的年久失修的房屋一样,里面环境压抑,气味难闻。
挽起袖子捂住口鼻,同时将剑柄又握紧了一些。走了五十米左右,过了石头修砌的过道,眼前的空间顿时开阔了起来,左右两边出现了一道道高大的铁栅栏,向头顶延伸出去,足足高了三米左右。
墙顶两侧出现了用于通风的巴掌大小的圆形洞口,诱人的温暖光线从里面钻了进来,照在高高的栅栏顶上。
一间间由直排的铁栅栏隔开的牢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靠墙的单床,单薄的被褥席子,只怕无法抵御着里面的阴寒,也就让人越发心喜顶上那灿烂的白色光线。
往前又走了百米,眼前出现了往左、往下、往右的三个岔路口。站在这里得到的反应更加清晰,浓郁了数倍的臭味是从通往下方的石砌过道里传来的。
一个念头同时在两人的脑海里迸发出来,看着往下转去的漆黑的台阶,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而往前走就意味着要往下面去。
可对于真相的探索明显压过了出于对未知的黑暗地带的恐惧,他们迈出了坚定的脚步,踏上了长着苔藓的台阶。
台阶呈轮旋状通往地下。
转了一个圈后,黑暗已经完全包围了他们。刘旸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数倍,砰砰砰的响个不停,好像随时要从心口蹦出来一样。
好在,几盏泛着幽黄光芒的煤气灯照亮了地下空间。他们见到了和地上一样的铁栅栏圈隔起来的牢房。
当视线扫到牢房里淡淡黄光中发臭肿胀的尸体,刘旸向前那压下去的胃液,此刻再无阻挡,似瀑布一般从他的口鼻间喷涌而出。
他手撑着墙壁,淡黄色的胃液流得墙角到处都是。
“呃……”
这时,他听到呻吟的声音从阴凄凄的牢房中传来,当他扭头向里看时,心脏顿时缩成了一卷。
只见那牢房中,几具腐烂的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竟然蠕动着从阴寒的地上站了起来。
而他们像腐烂淤泥一般的身体竟然已经有一半穿过了铁栏杆,烂泥的肌肉下伸出一截白骨就像抬起的手,低吼着向两人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