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回来时的日行千里相比,这趟返程之旅是极其舒适惬意的。
刘旸包了一艘三桅的大船。
出了浪汤渠,进入颖水。一路顺河南下,遍览汝南南地风光。天上出着日头,今日风势变弱。挂满树木的冰霜正在消融,泛白的大地又露出湿润的土壤颜色,上面点缀着灰色的、绿色的山和枯黄的草地。
刘旸在甲板上打拳。
只消挥舞几下拳头,身体便开始发热;若是连续打上几分钟,寒意全消,热气挥发;坚持半个小时以上,那便是冷冽冬日依旧汗流浃背了。
自然,长时不运动者,免不了要受一番肩酸臂痛之苦。
所以,习武者讲究持之以恒,怕是也与此有关。
打了拳,刘旸开始练习刀法。准确的说是:以锤代刀。自从在上蔡,从马铁匠手里获得了“白星”之后,他便弃用了那把厚背虎纹大刀,一直用白色大锤练习“犇龙刀法”。
锤子挥舞间,风声赫赫,气旋如潮。
船工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得入神。
刘旸新近发现的最佳对练搭档“朝歌麓”,举着古藤玄铁长矛走到他面前,当即摆开架势。
少年不敢怠慢,双手握紧锤柄,严阵以待。
少女个子只有一米五,手中长矛却有两米。
她一旦进去比武状态,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变。一道灰白的气将她笼罩,但古藤矛杆上却被另外一道翠绿的气覆盖。
长矛在空中画了几道圈,跟着便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刘旸扎来。其势如疾风,眨眼便至。刘旸以步法化解。
他跳开两步,长矛如毒蛇一般紧追而来。他架锤侧挡,一股巨力登时将他横着撞出几步开外,落地时脚尖一点,纵身后空翻躲开了紧随而来的扫击。
荀采在一边为朝歌麓拍掌呐喊。
船工们也跟着拍起掌来。
刘旸挥锤前击,准备以硬碰硬,寻找机会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破去对方长武器的优势。
但从小接受战斗训练就和她虚无的年岁一般久远的朝歌麓,立马洞知了他的念头。
在刘旸竭力敲开两次长矛的攻击后,她如跳舞的精灵——步法灵动又飘逸,甚至都只能看到虚影,眨眼便将距离保持在了一开始时的范围。
正准备攻击的刘旸,发现那刁钻的矛尖代替了她的位置,而自己反而成为了被攻击的一方,他只能凭借步法又往后退去,才堪堪躲过长矛的刺击。
刘旸前举大锤,保持在长矛的攻击范围之外。
这次朝歌麓改为主动进攻。
“呀!”
她叫着冲了上来,一杆笨重的长矛在她手中如天鹅的羽毛般,发起迅捷而又范围极广的刺击——玄铁打造的长叶状矛头,在空中绽放出千道璀璨的叶形黑光。
“搅风乱!”
刘旸挥锤横扫,霎时一阵乱飞呼啸而出,将黑光一扫而尽。
应对这样的攻击,他每次都只能用玄技应对。
甲板却是遭了殃,被扎出一个个边缘平整的窄四方椎体破洞。
船长尖叫着从船舱里爬了出来。
“喂!你们,”他喊道,“快到下面来修补船板!”
“在刚才的攻击里,船板漏水了吗?”船员问。
“是的!”船长回答,说完他又下到了船舱里。
船工们快速下到甲板,然后从四方的通道口,沿着梯子爬了下去。
刘旸三人也跑过来看,只见船底的确是出现了几个破洞,形状和甲板上一致,冰冷的河水正从里面涌进船舱里来。
“需要帮忙吗?”刘旸对着下面喊道。
“世子殿下,不要着急。”下面的人回道,听声音好像是船长的,“放心的交给我们吧!半个时辰我们就能把这几处破洞补上,影响不了航程的。”
“这么说,不用到最近的码头停靠修补吗?”
“不用。”船长肯定的回答,声音在船舱里回荡。
发生了这场小小的意外,刘旸和朝歌麓此后一路也没有再比试一次,“平手”的结果也就这样保持了下来。
可是船上的风景也有看得厌烦的时候。
除了和船员们聊聊天,他们的娱乐活动便是钓鱼,但也仅限船速减缓的时候,通常这样的时间每天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船长特制的竹子钓竿有三米多长,听说鱼线可以承受百斤大鱼的拉扯力。
三人便制定了钓鱼比赛的规则,谁输谁就要无条件答应对方的一个要求。
而胜利的条件只有一个:
那就是一直到寿春为止,谁吊到的鱼最大,谁就获胜。
有了这样的条件,就意味着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吊到的大鱼是否就是最大的,所以便只能一直钓下去,钓到目的地为止。
倒是比“谁钓到的鱼最多,”这样乏造无味的老规矩,有趣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