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躲在拐角里偷听两人谈话的薛晴,暗地里给符离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又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
“真是不争气,几句话就被打动了。以后还不得被吃得死死的,真没用!”薛晴忿愤地说着。
“姐儿,什么被吃得死死的?”侍女听着薛晴的话有些不解。
“笨春燕,说了你也不懂。”薛晴给身旁的侍女一记暴栗,转身就走了。
“姐儿,干嘛打我?好疼啊!”侍女一边揉着头一边快速跟上薛晴。
“因为你笨啊,快走,回去给你吃栗子糕。”薛晴笑着对侍女说道。
侍女一听到有吃的眼神放光,也不在纠结薛晴为何要敲她的头。
这边符离和薛晓两人安静地坐着,看着星星,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晓哥儿,晓哥儿,醒醒。”符离轻轻推着薛晓的肩膀,柔声唤着他的名字。
薛晓动了一下脑袋,砸吧了一下嘴巴,抓住符离伸过的手,枕上去睡得很是香甜。
符离叹了口气,解开绸带,横抱起薛晓朝着他的屋子走去。
“喜,喜欢,昭哥儿……晴姐儿……”薛晓靠在符离的月匈前,呓语着。
符离听到这句话惊到了,差点松手把薛晓给摔倒地上。怔愣了几秒,听到后半句后,又抱着薛晓继续迈步向前走。
将薛晓放到榻上,盖好被子,确定没有疏漏后,符离关上门离开了。
原本安然入睡的薛晓在听见关门声后,睁开眼睛,毫无睡意。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双手把被子抱在怀里。
“哎,这反应不太理想啊?”语气里带着些许苦恼。
原来那句话并不是梦话,薛晓这几天夜夜做梦,梦到符离。要是还不能确定自己喜欢符离,估计他都要怀疑自己的智商出了啥问题。
至于为什么喜欢,什么喜欢上的?薛晓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他觉得有句话说得对,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只可惜刚刚试探的结果并不理想,如果不是后面加了一句晴姐儿,他绝对又理由相信,符离会毫不犹豫地摔醒他。哎,追妻路漫漫啊!
薛晓苦恼地想着,另一边符离躺在榻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喜欢?晓哥儿竟然说喜欢我?是我会错了意吗?可我们都是男子啊?符离满脑子都是疑惑,可他却不能找正主要解释。
窗外月明星稀,隔着墙的两人无法入眠。
翌日清晨,薛晴来找薛晓时,发现他精神有些不振,脖子上似乎还有些红印,一时冲着他挑了挑眉,捂着嘴偷笑。
薛晓一头雾水,薛晴指了指他的脖子。拿过铜镜一看,原来红了,肯定是昨晚蚊子叮的,怪不得今天早上觉得有些痒。
“想多了,这是蚊子弄出来的!”薛晓白了她一眼,不留情面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阿兄说什么就是什么。”薛晴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说着欲盖弥彰。
“嗯……晴姐儿,有没有好看的话本借给阿兄,阿兄想拿来打发时间。”薛晓摸了摸鼻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薛晴点头,使劲憋着笑,然后转身离开,没有盏茶功夫,又噔噔地跑了回来。
“阿兄,给你。我珍藏的都在这儿了,你好好学习,不对是好好打发时间。”薛晴意识到说了嘴,连忙改了口。
薛晓也不计较,对着她摆摆手示意可以离开了。薛晴冷哼了一声卸磨杀驴,不对,应该是过河拆桥,嘟嘟囔囔地走了。
薛晓见她走了,伸手看了看四周确实没人,抬手关上了门,躲到被窝里看着薛晴带来地话本。
“《霸道夫君爱上我》、《痴心男子追妻记》、《我和天下第一美人的二三事》…………”
薛晓看到这些书名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搐,忍着辣眼睛的风险翻开了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哈哈哈,这人也太逗了!翻墙居然被狗追!哈哈哈”薛晓笑得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做饭居然能把屋子烧起来,锅底居然还坏了!!!”
薛晓抹了抹眼角被笑出来的泪水,把书往旁边一扔,虽然这书名有些不雅,可某些手段还是可以的。
只是他不用翻墙,那便做一顿美食。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对,没错就这么办!只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昭哥儿的生辰好像快了。到时候给他做一顿生辰宴,他肯定会开心的。
薛晓打定了这个主意,又拿起被扔在一边的话本接着看起来了。
五日后,薛晓一行人到达扬州。
“烟雨蒙蒙下扬州,果然细雨绵绵的扬州景色很迷人啊!”薛晓撑着油纸伞站立在船头。
“走吧,阿兄!”薛晴在身后催着薛晓。
薛晓摇头微笑,从甲板上踱步到码头,“来福,我们先行一步,你们把行李收拾好便跟上来吧!”
来福应了一声,带着其他仆从整理着箱笼。
雨珠落在油纸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好似玉珠落进盘子里,清脆悦耳。
烟雨中的扬州,所有的景色都蒙上一层水雾,好似一位琵琶半遮面的娇羞少女,躲在纱帘后偷偷看着心上人。
行到早就候在一旁的马车钱,薛晓阖上纸伞,踩着凳子进了马车,符离也紧随其后。
马车在青石路上嗒嗒地跑着,车轮上的水被甩到地面雨水形成的水坑里,晕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哥儿,到了。”招财把马车停到一座府邸门前,对着里面的薛晓说着。
这是一座四进院落,一进大门,通过影壁进入垂花门便进了正院,薛晓和符离住在东西厢房,薛晴则被安排进了内院。
院中有一小湖,种满了荷花,可谓是“一点露珠凝冷,波影。满池塘,绿茎红艳两相乱。”池中还摆放着几只乌篷船,供主人游湖赏花摘莲蓬。
因这座府邸是从一富商手上买过,因此院中奇花异草,名木繁茂,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北方的雨以倾盆之势席卷大地,瞬时在地上汇成一股小河。扬州的雨很是温柔,在不经意间浸润万物。正如汉乐府中所书:“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雨夜,薛晓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听着细雨打着芭蕉,屋檐滴水的声音,就着油灯翻着话本。
“临儿,你真甜,好像那夏日里冰镇过的荔枝,清凉又甜蜜。”
“这般油嘴滑舌,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
“我只祸害你一人。”
薛晓在看到这般对话时只觉得有些尴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默默在脑海里将这两人换成他与符离的脸,薛晓只觉得一阵恶寒。
西厢房内,符离早早熄了灯入睡了。
“昭哥儿,我心悦你,不知你是否和我一样?”
“我亦是。”
“哈哈哈,你们看一介白神居然会妄想攀图我,简直是自不量力。我告诉你,我是骗你的!”
“不,不是,不是的!”符离嘴里大喊着,猛然惊醒,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原来是虚惊一场。”符离抬手擦去脸上的汗,喃喃自语。
只是梦中薛晓那副讥笑地面庞让符离心中有些胆怯,他无从得知薛晓是不是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是高攀了他。
许是近一个月来薛晓对他太过好,让他有些患得患失,他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毫无目的对他好的人。
想到那天在船上薛晓的梦话,又想到自己做的梦,符离陷入了两难之地。若是薛晓向自己表明心迹,自己该如何回答呢?若是拒绝,是不是会失去这份温暖,可若是答应,自己好像有些良心不安,毕竟对他并无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
已经沉浸在睡梦里的薛晓并不知道符离的心思,双目紧闭,嘴角带着微笑,嘴巴不知道嘟囔着说什么。
若是有人仔细听,想必会听出符离的名字。
次日清晨,雨停了。太阳重新挂在空中,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一切变得干燥起来,全然不见前一天雨水留下的痕迹。
在船上待得有些烦闷的薛晴早早带着侍女,在侍卫的保护下逛起了扬州城。
陇兴楼内,薛晴正带着春燕看着柜台上摆放的首饰。
“春燕,你觉得这个我戴着如何?”薛晴正拿着一只白玉兰样式的簪子往头上比划着。
“哟,哪来的土包子,也敢来陇兴楼买东西?也不怕待会付不出银钱,白惹人笑话。”只见一位二八芳华的女子站在薛晴对面出言不逊。
瞧她身着白色宋抹,上绣着牡丹花样;外罩姜黄色褙子,用金银丝线同样绣着牡丹,下裙裙摆同样如此,腰间还坠着颗颗同样大小圆润珍珠链,生怕叫人看不出她有钱。
再看看薛晴,今日为了省事,衣裳款式比较素雅,头上又没有戴比较贵重的饰品,难怪那女子将她当成没有钱的穷鬼。
“这位姐儿,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吗?你又是如何判定我付不起银钱?难不成你有看人分辨贫富的的术法,若真有何不去摆摊算命,一日也能挣不少银钱。”薛晴将头上的簪子放回原处,字字有力地回怼着。
“你,你,好个牙尖嘴利。”那女子愤怒地指着薛晴的鼻子说道。
“我牙尖嘴利关你何事,是你自己上赶着来的。又不是我先挑衅你的,莫名其妙。”薛晴白了她一眼,准备想掌柜买了那支簪子。
“掌柜的,多少钱?”
“姐儿,这只簪子可是由上好白玉整块雕琢而成,工艺那是没的说,一口价二十两白银。”掌柜带着谄媚的笑容说着。
“好,我买了。春燕付钱。”薛晴对着春燕招了招手,示意让她付钱。
“慢着,这只簪子我出双倍价钱。”那女子傲慢地出言道。
“这,姐儿,这……”掌柜一听双倍价钱,有些犹豫地看着薛晴。
“我出三倍价钱。”薛晴看了一眼那女子,对着掌柜说道。
“这…这…这”掌柜听着薛晴的价格有些心动。
“我出五倍价钱,柳儿,拿银票。”那女子一咬牙冲着身后的侍女叫道。
“既然这位姐儿如此喜欢这支簪子,君子不夺人所好,掌柜你卖于她就是。春燕,我们走。”薛晴丢下了这句话,毫不犹豫地带着春燕离开了陇兴楼。
“可,可恶。”那女子本来就是堵着一口气故意与薛晴唱对台戏,这下薛晴如此大方让给了她,倒是显得她有些小气,一时觉得脸面被人狠狠踩在了脚下,气冲冲地付了银子,拿着装簪子的锦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