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阳知道他家四周今天有些异样。
当然,这并不是他突发奇想。而是源于他谨慎的性格和缜密的心思以及发现细节的眼睛。
就比如现在,他家门口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桑塔纳。
这辆车他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就在这里,现在他已经下了晚自习,依旧还停在这里。
车里的人显然已经换了人,但是朱朝阳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两个人是警察。
原因很简单,这两个人虽然穿着便衣,但是其中一个人系着警用腰带。
他们虽然一直站在车旁说笑,可当他路过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在他身上瞟来瞟去。
显然这两个人在执行任务,而且任务的内容一定和自己有关系。
朱朝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不关心。
因为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即便有亏心事,他也确定警察手里没有证据。
现在他关心的只有一个月后的中考。虽然那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是他希望的结果以全市第一的身份进入高中。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
开门回家后,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从抽屉里拿出英语词典,在睡觉前再背五十个单词。
这是他入睡前的习惯。
母亲周春红依旧不在家,这点和去年夏天没区别。
有区别的是他的生活质量伴随着他父亲朱永平的去世,反而得到了转变。
因为他是朱永平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父亲朱永平打拼下的一切,全都归到了他的名下。
永平水产虽然被一把大火烧没了,不过父亲买了保险,保险公司支付了保险金后,母亲重新将永平水产装修开张。
本来那个水产公司也是母亲和父亲一起打拼下的,只是因为母亲当年无法忍受父亲出轨,净身出户。
母亲对水产公司的管理轻车熟路,这一年多风调雨顺,永平水产收益不错,所以他的生活质量提升不少。
这样一来母亲每天忙的不着家,而朱朝阳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乐得这样的生活。
可当朱朝阳刚从抽屉里拿出来英语词典后,他一下愣住了。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英语词典里压着一个信封,他确定昨天晚上将英语词典放到抽屉里的时候,是没有这个信封的。
朱朝阳下意识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母亲是个性格粗狂内心敏感的人,是绝对不会通过写信这种细腻的感情表达方式来跟他交流的。
而家里只有母亲和他两个人生活,这就意味着有陌生人闯入了他的房间。
当下,朱朝阳起身关掉了屋子里的电灯,并且马上拉上了窗帘。
从抽屉里找出来手电打开,白色的光柱照射在了地板上,利用逆光的反差,能够看到强光下看不见的东西。当下,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地上出现了两行很浅的脚印。
其中一行脚印从一侧的窗户下出现,说明陌生人是从这里闯入他的卧室,到了书桌前有短暂的停留后又沿着原路返回了窗户,说明他又从窗户离开。
朱朝阳举着手电果然在窗台上发现了几个脚印,这也印证了他的推测。
朱朝阳镇定了下了心神,抄起藏在床下的一根木棍,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得确认家里是否有人。
在家里转了一圈后,确认安全之后,他又反锁了房门,并且细心的检查了所有窗户,插上了插销,这才折返了自己的房间。
找到文具盒拿出来一把尺子,在地上测量了一下脚印,当下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按照他的推测,进入他家的这个人应该是对他的家的布局十分熟悉,他首先想到的是严良。
经过了去年的事情之后,严良也进入了他的学校学习,不过意外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却愈发疏远。
因为朱朝阳常想,如果去年夏天没有给严良开门,如果没有挽留严良和普普在家过夜,或许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就不会上演。
为此,他十分自责。
其次,在和张东升对抗中,他看到了那个让他自己都害怕的朱朝阳。
那不是他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他有意的回避严良,就是有意的回避那个可怕的自己。
当然,他的母亲周春红十分反感严良这种问题少年和他接触,每次严良来找他玩,都和防贼一样看着他们。久而久之,严良也就懒得再来。
一来二去,两个昔日并肩作战的人反而渐渐生疏起来。
面对这种生疏朱朝阳很坦然,一来是他不善于交朋友。二来他知道严良和他从骨子里就不是一类人,分道扬镳那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不如慢慢地淡忘这件事,这样或许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他本以为是严良给他写信,想和他说说心里话。可是脚印并不是严良的,因为严良穿42码的鞋,脚印却只有40码。
他记得一个公式,身高H=鞋号乘以6.875。40码的鞋换算成中国鞋号就是25.5厘米。
也就是说计入他房间的人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严良身高没这么高。
而这个身高,让他想起来一个恶魔,不由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因为他亲眼看到叶军击毙了他。
犹豫了一下后朱朝阳走到了桌子旁拆开了信封,然而当他看到信的内容瞬间,瞳孔陡然一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绿豆大的冷汗啪嗒一声跌落到了信纸上,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朱朝阳这才回过神来。
因为他可以确定,这个恶魔还活着,因为绝对没有人无聊到和他开这种玩笑。
此刻的他惶惶不安,一时间大脑内一片空白。他虽然不知道张东升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但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张东升对他而言,就是最可怕的梦魇。
他亲眼看到张东升是怎么杀了那么多人,在看似人畜无伤的外表下,绝对裹着一个最邪恶的灵魂。
朱朝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后,他把信折叠了一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随后他轻轻的打开了房间的窗户,纵身一跃消失子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