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安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叶水，然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老腰，挥挥手说道：“这位同志，您别着急么。说实话，我是十分佩服你们这些商业精英的。看看你的履历，啧啧啧，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东南财经毕业，银行工作，后来跳槽，现在办了这么大的投资公司。商海浮沉，几度辉煌。让我这个老警察，不知道该问你点啥。不如咱们从你的大学开始说起？就当聊聊天，反正还有二十四个小时你才能走，不是么？”
杨献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
王建安笑道：“那会能考上大学的，都是天之骄子啊。上大学还是免费的，包分配。不像现在，当年我啊学习就不好，先是念了一个警校，后来就被分配到了公安局。这不是，过了这个月，就要退休了。你上大学的时候，你家父母肯定高兴坏了吧？”
杨献忠皱眉道：“都是陈年往事，有什么好说的。”
王建安就笑道：“其实你老家啊，我是去过的。我记得在县城出口，修了一个大石碑，名字叫做万寿碑。我当年去出差的时候，还在那里照过相呢。”
杨献忠沉默了一会说道：“就一个破石碑而已。”
王建安微笑着问道：“都说故土难离，你这出来这么多年，回过家吗？”
杨献忠摇头道：“爹娘都死在那里了，回去干什么？”
“哦，那我比你幸福，我家老娘现在还健在。都说有妈的地方就有家，这些年也是难为你了。那双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王建安问道。
杨献忠说道：“我爹肺结核，我娘是肝癌。我老家那个地方，缺医少药的，在那个年代，无力回天。”
王建安听完后略微诧异地说道：“哦，你确定你说的是正确的？”
杨献忠愣了一下，当即说道：“那是我父母，我能不知道吗？”
王建安听到这里，外面有人送过来一份指纹比对报告，他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杨献忠，张志华。有点意思啊。”
杨献忠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时愣了一下。王建安就笑道：“其实啊，你们县根本没有什么万寿碑，那是我顺口胡咧咧的。你也，你不是杨献忠。因为啊，杨献忠因为父亲感染了肺结核，所以他伺候老父亲，也感染过肺结核。你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肺结核治疗也没什么好办法，大部分都有后遗症，那就是肺部感染的地方有纤维化。而你呢，好像并没有。说说吧，你是怎么顶替杨献忠的？那真的杨献忠又在那里呢？”
杨献忠当即反驳道：“你们弄错了吧？我来这里是解释我们集团的运营情况的。我有律师在外面。”
王建安挥挥手笑道：“是我们弄错了。我们让你来其实对你集团的运营情况没兴趣。我们主要是想弄清楚杨献忠在那里，你为什么要顶替他？他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怀疑你把他谋杀了。所以啊，你的那些律师暂时不能进来，也无法陪同你。因为这不是经济案件，而是刑事案件。你现在可以整理一下思绪，我们已经等好你编故事了。”
杨献忠彻底的愣住了，他知道出事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办法联系上张华强。现在问题比较棘手，他也不是没想过跑路，但是那么多钱还都砸在宁州，总不能扔下这一滩就跑了吧。
张华强一向算计的比较缜密，他想再等等。因为目前为止，他们集团的运营都是正规操作，至于那些违规操作，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相信对方没有那么容易查出来。不然早就来抓他了。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这是一个死局，公安现在咬着他的身份不放，他也解释不清楚。
王建安张志华一言不发，当即笑道：“当年王贵生被杀后，杨献忠来录过口供。虽然他当时没有作案的嫌疑，但是上面却有他的指纹。恕我直言啊，刚才拿你的指纹去做了比对，竟然发现没有一枚能够和口供上的指纹相匹配。你自己说说，这怎么办？”
张志华很快冷静了下来说道：“那又如何？你们办案要讲究证据。即便证明了我不是杨献忠，也不能说明杨献忠就是死了呀？况且，那只是一个指纹，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办案的时候弄错了。”
王建安笑道：“不着急。我这里倒是还有另外一个案子相信你一定有兴趣。”
说完，王建安就拿出来一把匕首说道：“这把匕首上的血迹，经过鉴定，是杀害王贵生的凶器。另外呢，我们在和匕首一起发现的，是一件血衣。上面染有鲜血，已经送去鉴定了。而这两件东西，都是指向你的。是有人秘密给我们举报的。你猜那件血衣上的血迹，会是谁的？”
叶军看着审讯迟迟没有进展，内心有些焦急不安。这个张子强确实有些不好对付。现在的关键是没找到了完整的证据链。虽然怀疑杨献忠和王贵生一样被杀了，但是找不到他的尸体，证据链就不完整。
张志华显然没这么蠢，会主动交代这些问题。现在只能说明他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不过这个已经足够了，只要把他困在这里，封锁了通达财务不要转移财产。剩下的老郑他们会慢慢的理出头绪的。他要做的就是给专案组争取时间。
看着车轱辘话说的不停，叶军从监听室出来站在门外抽烟。因为实在是太困了，完全是凭借一个信念支撑着。
此时老陈和大刘从远处走了过来，老陈是回来做笔录的，严良已经安全了，他也放心，因为他接触过严良和朱朝阳，所以得做一份口供互相对照。
见到叶军闷闷不乐，就问了一下原委。听完后老陈笑道：“杨献忠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确实不好办。指望从口供里突破，概率很低啊。不过，我们换个思维考虑一下。比如说，杨献忠如果没死呢？他也和别人换了身份？”
叶军有些茫然，随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杨献忠是张志华，张志华是杨献忠？”
“这只是一个猜想。一个归国华侨，弄了一笔贷款，如果分赃不均杀人灭口也是能说得过去的。但是这么多年都没出事，而杨献忠又下落不明。我们都想着他一定死了，如果没死呢？是不是也想用别人的身份去做点事情？”老陈淡淡地说道。
叶军点头道：“那确实得去查查这个杨献忠到底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