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贵妃下意识移开了眼睛：“程万金本就是你的人，自然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事，你向来心思缜密，不会有事的吧。”
计询心里冷哼一声：“前些日子我是忙了些，着实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遗城，不过我听说你那弟弟倒是听话的，替你取了那凤鸣果来，瞧你现在和从前仍旧一般无二，沾了杀孽的东西，能不沾就别沾，就当是积德吧。”
莹贵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凤鸣果虽有功效，但是怎能比得上你替我寻来的法子，你莫不是在找借口，不肯再帮我了？”
计询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厌烦：“近日我是真的很忙，朝中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还有要献给皇帝的仙丹，和景路北他们的一月之约眼见着也快要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我劳心劳力忙碌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
说到这里，计询忽然住了口，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莹贵妃也是一愣，面色不禁柔软了几分。
“云翱在我眼皮底下演了这么久的戏，竟然把我都骗过去了，我寻来的法子和他那本完整的心法有关系，若是无法得到完整的心法，对你来说也不是长久之计。”
计询转过身来，缓步走到莹贵妃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脸庞：“看看，多美丽的脸，那些少女都比不过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当初一样，你花了这么多心思维持她，总不想功亏一篑吧。”
莹贵妃眼神闪烁。
计询盯着眼前这张脸，眼前却忽然之间浮现出了另外一个人的眼睛，隐忍，冷静，绝不妥协，虽然那人面上对他冷冰冰的，但是那些关怀的小细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若是我弟弟还活着，恐怕也是你这般年纪。”计询想起了那人有一次无意间说出的这句话。
“什么弟弟？”莹贵妃忽然问道，原来他不自觉间竟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计询回过神来，摇头：“没什么，现在事已发生，那个落到他们手里的人必须尽快解决，遗城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和程万金联系，务必在一月之期到来之前，不露出马脚。”
马车再度启程，路过的行人都会时不时回头看向那对车马。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黑衣男子，双手被绑住，吊在马车的后方，绳索牵引着他不得不卖力奔跑，他的嘴巴不自然的张着，即使有大团的灰尘扑进他的嘴里，他也不曾闭上，似乎虚弱的每一步都跑的磕磕绊绊，但却都神奇的没有摔倒，一路也都如此坚持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跌倒，就算被拖着磨掉全身的皮，那个恶鬼一般的男人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就这样跑了三日，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忽然，手上牵引的力道消失了，他一时没收住，朝前扑倒，脸磕在地上，痛的他几乎要流出泪来。
勉强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就见到一双藏青色的靴子停在他脸边，有人说道：“还真是个硬骨头，都成这副鬼样子了也没人来救你，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罢了，也不必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把他丢在这，自生自灭吧。”
是那个恶鬼，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黑衣人难以置信，他的意思是，要放了他？
直到手上的绳索被解开，黑衣人肿胀的双手一时还无法恢复知觉，连日的折磨使他动作有些迟钝，呆呆的低头看了眼已经自由的双手，却没有立刻迈开步子离开。
“怎么，舍不得走？”云翱戏谑道，“你的主子都不要你了，连派人杀你都不曾有，看来你也确实不知道什么关键的东西，再这么留着你，也只会拖慢我们的速度，所以，你愿呆这也随你。”
“嘿嘿嘿，”黑衣人忽然笑了几声，有些神经质，“就算你杀了我们所有人，你们进了遗城就别想活着离开。”
云翱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们这十几个人都是些草包，连我的一个属下都打不过，你那主子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遗城做了什么，这次不是我们无法离开遗城，而是他们。”
黑衣人猛地挥了下双手，像是两只猪蹄在面前划过，脚下也是一个踉跄，极度缺水的身体，加上身体极限的榨取，头顶的烈日更加让他有些站立不稳，思绪也开始混沌。
“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定叫你们有去无回，或者，就当主子的养料也不错，对，还是有去无回吧，嘿嘿。”
前言不搭后语，感觉像是有些疯了。
云翱挑眉：“好像有些过了。”
白宁这才从马车里跳出来，凑到近前，看着黑衣人混沌的眼神，有些不太正常的举动，无语道：“人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之下可能会出现机体功能紊乱，神志不清甚至器官衰竭。”
这些还是他从前似乎从那部刑侦的电视剧里看到的剧情，不知为什么想起来，便说了出来，但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听懂他说了什么。
“他疯了，你也傻了不成，说的是什么疯话。”云翱说道。
白宁咂了一下嘴：“当真要把他留在这自生自灭？”
“看看有没有来杀他或者救他，揪出他背后的人。”空游解释道。
云翱瞥一眼空游，他还是没忍住对白宁说了实话，看来从前和白宁的交情让他在空游心里占了一席之地，而且地位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