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苏喝醉后一连发烧五天,整个人晕晕乎乎像是倒在云彩上,三餐都要人喂。霍云峰几乎每日都来,即便说不上几句话,也要表情沉重的在她旁边坐一会,或是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她好一会儿,仿佛这样才能更有力气。
包括细妹儿在内的一般人都表示很难理解他的行为,不过慕爹和英国公夫妇都没有出面阻止,她们更不好明说什么,只能是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近几个月英国公夫妇对雅苏唯一的策略就是放纵,不加任何的约束,恨不得雅苏能和霍云峰生米煮成熟饭,怀了霍家骨肉,再强硬上门去讨说法。
可惜这二人不论贼心贼胆,光是身体状况都不适合煮饭的!
当然英国公老夫人也不会承认她是国公府女眷们的表率,只要有人问起,她便慈眉善目的和稀泥,一边说雅苏这孩子不错,一边说她是辽东来的,身上所有的恶劣习气与刁蛮的本事都与英国公家的女儿没有关系。
“梅妃娘娘生辰的请柬下来了,除了给国公府的,还单独有雅苏一张,国公爷说此事该如何?”英国公夫人单独送来的请帖递给老公爷细看。
她心里是有一百个问号,死活不明白雅苏那丫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院子里就不想见人的主儿,怎么搞来的那么多显赫关系。
那不可能梅妃娘娘也爬过英国公府的墙头儿,被她救了!
既然梅妃娘娘发出两张请帖,意图就十分的清楚,她要见慕雅苏,容不得英国公府中任何人出面阻止。
“有一说一,那丫头行事确是癫狂,礼法却学的非常好,入得宫去,并不会在礼仪上受人嘲笑,头脑聪明,身边人心思细腻细腻,按理说比雅筠那丫头得用许多,可问题就是太得用了,无论如何管不住呀!。”英国公夫人拧紧了眉头继续说“现在又是流言未散,与信候府的亲事没有定下来,二人已经往来密切了。贸然放她出去,被人说起来,丢脸的很!”
老公爷把信塞了回去,无奈道“梅妃娘娘正得盛宠,她儿子在御前又争气,是千万得罪不起的人物,如今不知为何她执意要见那丫头,是我们能拦下的么?脸面和前程,梅妃是逼着我们英国宫府舍弃一个了!”
请柬由张婆子传递到雅苏手上的时候已经是掌灯十分,她即刻就看出熟悉的后宫信笺的底花儿样式,扫了一眼内容,轻蔑地撇了撇嘴角。
“原是梅妃娘娘,还单独下了帖子,真真的是看重我呀,只是说不好那种看重罢了!”雅苏戏谑的说,心里有一丝堵得慌。
“可不是么,姐儿,梅妃娘娘如今正得盛宠,她所出的九小王爷天资聪颖最得圣心,那是全京城的富贵人家排着队巴结都巴结不上的,您可真是有造化,竟入了那位大人的法眼!”张婆子是真的不懂雅苏的实力的,想破脑壳也不清楚雅苏如何搭上梅妃娘娘这艘大船。
雅苏面沉似水,很少见的不愉快挂在明面上。
张婆子恢复了狗腿的笑容,继续说道“姐儿,您是不知道,雅筠小姐得知您有份儿单独请柬的时候,气的小脸紫青,若不是有人拦着不让往这边走,不知道还要来找什么麻烦!”
雅苏的脸上还是不愉快的表情。
上辈子梅妃娘娘的生日宴是没有她的,那年她因为四处斗殴的传闻以及母夜叉的称号,被英国公夫人关了长期的禁闭,一直到入主东宫都没参加过任何显贵人家的宴会。
因此她与梅妃娘娘头次见面就是被封为皇后的那天,因丧子而患上失心疯的梅太妃手执匕首怼上了雅苏的心口,因为用手挡了一下,所以伤口不深。
站在她身边的陛下当场拔出腰间装饰的佩剑把梅太妃扎了个透心凉,两个人的心头血流染红了封后大典的白玉台阶,真的是好一派壮观的景象。
据事后柳贵妃逼问出的口供,梅太妃之所以行刺皇后是有原因的。当年给九王爷测算亲事时,有高人对她说英国公府慕家十五小姐的八字与她儿子是相生相克,此消彼长的关系,若是结为连理便能一生顺遂,共享富贵平安,若是一人早亡,那天大的福报就会落在另一个身上。
在梅太妃还是梅妃娘娘的时候有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奢望,为了让儿子得到大福报,也为了她自己的前程,着实花了些心思取雅苏的命,可惜每一次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把自己年幼的儿子给搭进去了。
他儿子一死,名声烂透的雅苏突然入主东宫,甚至一路平稳顺顺的做上了皇后的位置,正好应验了当年高人的话。
所以她笃定雅苏夺走她儿子的造化,夺走了本该属于她们母子的光明未来,她恨呀,恨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雅苏。
其实雅苏并不天真,那高人与八字之说十有八九是胡扯的,她成为皇后和九王爷的死到底哪个决定了哪个是微妙的。事实是什么样子她大概能猜测到,只不过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就没有提出来。
柳贵妃更是迫切的息事宁人,杀光了梅太妃身边所有的人,并命令后宫不得以任何因由提起此事,违者立死。
“姐儿,认识这位梅太妃?”细妹儿似乎看出什么,问雅苏。
“是个很可怜的女人罢了,怕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开心的生日了!”雅苏因往事心中惆怅,她不知道这一次梅妃娘娘是不是还惦记这杀掉她。
“姐儿,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菩萨,怎么在你眼里谁都可怜!”细妹儿伺候过来的,接过请柬小心的收到梳妆台的盒子里,并使眼色支开了张婆子。
张婆子自知不是亲信,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谄媚的笑着退出了雅苏的房间,心里直道了好几声不简单。
雅苏也是看张婆子出去了,才缓缓的说
“去吧,只当回宫里看看!兴许还能遇上柳贵妃,我也是想她了。”雅苏一边梳着头发一边陷入另一段回忆,是柳贵妃与她讲的一段。
大概是今年已经是十五岁的柳贵妃同雅苏一样从边远的地方来京,还得到参加梅妃生日宴会的机会。
“据她说,她在那天晚上大放异彩,作为人们口中的乡下丫头在京中的名媛贵女之间大放异彩,引得一众艳羡!”
细妹儿想了想,仿佛柳贵妃的出身比雅苏还低上许多,父亲不过是边远地区守城的小官,母亲勉强算是有爵人家,不过早已门厅凋零。
如此情形在宫中宴会的贵女中不被人当作蚂蚁踩死已经是高手了,如何才能大放异彩呢!
“许是柳贵妃不是一般人物,姐儿,您可同她比不得,你是辽东来的,又有霍老鬼的传言,实在要去,必然是免不了丢脸的!”细妹儿担心的看着雅苏。
“没关系,丢就丢呗,反正我这张脸也不怎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