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聒噪的蝉鸣，苏源市局的冷气有些不太给力，苏棠父亲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朱朝阳脱了西服外套，坐在苏父苏母的面前，听他们说苏棠的事。
“我家棠棠从小都是被我们惯大的，所以长大了以后，脾气也不太好……”苏棠的父亲无奈地说道。
苏棠从小学起就开始以欺负同学为乐，也达不到校园暴力的程度，但就总是欺负别的同学。初中以后开始和社会人士往来，逐渐地开始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就这么一直到上了苏源市的某专科学校，仍然不安分，打架斗殴、逃课挂科那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父母现在发现这个问题严重了，想要阻拦已经晚了。
苏棠的父亲说到这里，顿了顿，已经红了眼眶，“上一次她回家，跟我们要了两万块钱，说她不住宿舍了，要搬出去自己租房子住。”
“那后来呢？”陆鹏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后来我才听说，她曾经欺负过的一个女同学，跳楼自杀了……”苏父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也变得颤抖，“当时有警察来问过情况，也有很多媒体过来采访，但是苏棠她什么也不说，警察也拿她没办法，但是媒体上、论坛里全是关于她的爆料。”
朱朝阳心里一惊，媒体……
他记得袁飞和他说过，他怀疑凶手是因为丑闻才选中了这些受害人的。
“再仔细说说，从那以后，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她？”朱朝阳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迫不及待想要验证自己的答案。
苏棠的母亲叹了口气，道：“那段时间苏棠不愿意回家，一问她就发火，所以只好由她去了。谁知道……最后一面，竟然就是阴阳相隔了……”
说着，苏母又哭了起来。
朱朝阳拍了拍陆鹏的肩膀，示意他送两位老人出去，自己则快步上了楼，去找袁飞。
严良那边的勘查一无所获，保洁室也是每天打扫的，所有的用具每天用完以后都会经过清洗和消毒，就算有什么痕迹，也早就被清洗干净了。
不过他倒是身体力行，自己钻进小推车试了试，还真的能放下一个人。
得到了结论，严良忙跑去前台，再一次联系了保洁人员由谁来管，紧接着顺藤摸瓜，拿到了保洁人员的名单和值班明细。
刚回到警局，就发现袁飞和朱朝阳两个人一个盯着一台电脑，目不转睛地翻看着什么。严良凑过去一看，原来是论坛的帖子。
“不是吧，朝阳，你竟然真的要相信袁飞这小子说的话？”严良说道。
朱朝阳指了指电脑屏幕，道：“别吵，看看，我们有发现。”
究竟是什么东西？严良也好奇，凑了过去，才发现全部都是关于苏棠欺凌同学，导致该女同学从教学楼上一跃而下的事情。
网友不相信事实，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警方的通告其实在事件发生以后就已经公示了调查结果，这件事确实与苏棠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群众从未渴求过真理，他们对不合口味的证据视而不见。假如谬误对他们有吸引力，他们更愿意崇拜谬误，谁向他们提供幻觉，谁就可以轻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谁摧毁他们的幻觉，谁就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所以几乎所有的评论，都将矛头对准了二十一岁的苏棠，直到苏棠被人谋杀，网络上不仅没有同情的声音，反而还一片叫好声。
而一个昵称叫“兔兔”的网友，就说了一句“自杀的那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经常欺负苏棠的朋友，苏棠不过是为她出头罢了”，下面的几百条回复全部都是谩骂的声音。
没有人在乎事情的真相，他们站在“正义”的一端，却亲手毁了真正的正义。
“你再看这个。”朱朝阳移动鼠标，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帖子，正是那名死在教室里的数学老师的“光辉”事迹。
其实左右不过是责骂了学生，她的父母却在媒体上说自己的儿子被体罚，因此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医院。最后的处理结果是老师不堪舆论压力，写好了辞职信，却在第二天的清晨，发现他的尸体就在他上课的教室里。
“先去查一下苏棠和那个女生自杀的事情，然后搞清楚，这个数学老师和学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严良眉头紧锁，万万没有想到，之前他们研究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几名被害人之间的关联，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都发生在了受害人的身上。
袁飞抬头，应了声“是”，然后又说道：“还有二号案件的被害人刘伟国，也有对应的绯闻，说是婚内出轨、包二奶。”
“查！”严良言简意赅。
袁飞得到了队长的肯定，连走带崩地吆喝着人去查这些丑闻。
朱朝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道：“你去查的事情，有线索吗？”
严良这才从刚才的震惊赫然喜悦里回过神来，将手里的名单递给朱朝阳，然后说道：“根据监控录像和值班名单，我判断昨天穿保洁人员的服装推着推车的人就是这个叫袁方成的人。”
“先去查查这个人吧。”朱朝阳盯着那个名字，站在他面前的严良都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腾腾的杀气。
根据袁方成在保洁公司登记的资料，他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具体身高没有进行登记，但是据管理描述，这个袁方成应该有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正好和朱朝阳从监控中得出的判断一致。
朱朝阳和严良按照袁方成登记的地址，驱车前往。袁方成收入不高，住的地方也很是偏远，车子在小巷子里左拐右绕，几次都因为路太窄而过不去，最后只得把车停下来，两个人徒步走过去。
这边的建筑一般都是两层楼高，年代久远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很是凄凉。胡乱拉的电线纠缠在一起，从巷子道路的上空穿过。
严良和朱朝阳本来想这一次可以查到凶手的踪迹，可就是这一趟，让他们二人再一次陷入了困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