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谷寒听着树林里的虫鸣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傅云深抱起她一步步从山上离开,而这途中,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要不是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太过了解,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心脏出了什么毛病。
不过…真的好近,好近…她都能感受到师尊的吐息拂过自己的发丝,嘴角都要忍不住翘起来了!
“今晚让你受怕了…”傅云深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以为仇谷寒是吓着了所以才这么安静。仇谷寒在他胸口蹭了蹭,摇了摇头:“我没事…是大白和师兄他们替我挡下那魔物…”
说起来大白也没回来,章华剑也还在那树下昏着,她现在一个人靠着师尊偷偷开心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或许是知道了她的担忧,傅云深接着说道:“他们的伤势我已经处理过了,你不用担心,回去好好休息。”
他气息平稳,说话声音也温润柔和,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感觉十分安心。
“师尊,为什么思过崖上会突然出现魔物?”仇谷寒问道,这是她不能理解的,毕竟魔界和修仙界相隔甚远,就算有魔物侥幸混入了修仙界也不会像她这样隐藏气息,一准被仙宗的法阵给扔出去。
但这头野猪怪却莫名奇妙闯入了云中境,在它靠近自己时没有一个人发觉。
就连师尊也…
傅云深的脚步顿了顿,他像是在思虑什么,随后抬脚向一个方向走去。
这里是思过崖下方,云雾最深最浓之处。
傅云深看着云雾深处开口道:“云间境自从你师祖飞升以后就不再是一座孤岛,因为飞升成仙所带来了庞大的灵力,从而使它与各界相连…”
“也就是成了六界中相交的一个点…除了魔物,妖灵,甚至是人类,鬼怪都会经过此处。”
傅云深越说,仇谷寒脸上的表情就越是讶异。
“不过你不用担心,云间境里本身就布置了各类阵法,外界来客都只是会在云间境里绕一圈后回到自己的来处…”
“原本是这样。”
傅云深话音刚落,仇谷寒就感觉到了云雾深处传来的一阵猛烈的瘴气。
傅云深掩护着她往后退了一步,仇谷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瘴气来处,面露疑惑。
“看来这里的阵法是被破掉了。”傅云深说的很平淡,但这事仔细想来却并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原本云间境的阵法已经正常运转了有上百年之久,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被破坏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傅云深的手中飞起一张灵符。在黑夜中灵符发出淡黄色的光芒,缓慢漂浮在空中,随后傅云深咬破指尖,以指尖血画阵。
仇谷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一个复杂的阵法在空中逐渐成形,在成形的一瞬间化作一道闪电,射向了浓雾最深处。
原本弥漫在此处终日不散的浓雾被一击震碎,仇谷寒的视野豁然开朗。再定睛一看,这里不就是她平常和大白一起玩耍的小溪边吗…
但刚刚这里明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地方…
“近期为师会依次检查云间境里的阵法,这类魔物伤人的事件不会再发生。”傅云深重新把法阵修好,低头看向仇谷寒。
而仇谷寒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指尖,她皱着眉小声问道:“师尊,你疼不疼啊?”
傅云深一愣,摇了摇头,然而仇谷寒还是煞有其事地给他吹了吹:“我听别人说,吹吹就不痛了。”
明明自己是个小孩却还把别人当成小孩哄…傅云深垂下眸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想和师尊一起睡…”
“……”
“我害怕。”
仇谷寒努力瞪圆了眼睛,让自己看上去有符合自己这个年纪的可爱与脆弱。她坚信自己的师尊是吃这套的,他肯定不忍心自己这样柔弱可怜的小女孩一个独处吧,所以今晚…
…
仇谷寒木着脸看着躺在自己床上已经呼呼大睡的大白猫,大白猫因为受了点伤,身上还有一股药膏味。仇谷寒嫌弃地耸了耸鼻子,也只能认命地掀开被子钻到床上去。
看来目前阶段想要睡到师尊的床并不是那么容易,明明师尊都能让自己趴腿上了,为什么不能睡床?
难道是他看出来自己的睡相不好?
仇谷寒有些郁闷,但毕竟这具身体还柔弱着。经历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现在刚挨到枕头,她就有几分困意了。兀自念叨了一阵,仇谷寒就顺顺利利地会了周公。
而在她房间外面,傅云深是感觉到她已经睡下以后,才抬步离开。
等走到院子里,正好看见自行走回来的章华剑。章华剑身上的伤势虽然已经不严重了,但他的身体还是感觉到了疲累,能走回来已经是极限了。
傅云深看着他走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这个徒弟给落在了树林里…只顾得送仇谷寒回来,却忘了自己的大徒弟,未免太偏心。
但就在他斟酌着要对章华剑说什么时,章华剑却是对他微微点头行礼。行礼过后就沉默着离开,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傅云深意识到这孩子心里可能有些情绪,但比起安慰他,他更在意的是云间境内可能还有更多已经损坏的阵法。
于是他也就把关心自己大徒弟的事抛在脑后,提脚去了竹林里一片空旷地方。
他掏出金丝乾坤袋,把那野猪怪给放了出来。野猪怪在乾坤袋里走了一遭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此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眼里也带了几分畏惧。
“你是如何通过阵法找到这里来的?”傅云深开口问道,声音冰冷,不近人情。
他收回箍着野猪怪嘴巴的金甲片,让这魔物能够开口说话。但野猪怪就算能说话,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按它的说法,它也是意外来到云间境的,它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几乎只是凭借着直觉。
它受了伤还中了毒,想要活下去只有找到绮罗草才行,也许是这股强大的执念支撑着它,最后还真叫它找到了。
“我…穿过…一片沼泽后…就啥也不知道了…”野猪怪看着表情越发凝重的傅云深,吓得舌头都捋不直,生怕这男人一言不合就把自己给串起来烤了。
傅云深听完它所说的话后,心里也没什么头绪…因为这听上去好像就是单纯的巧合,让这魔物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里。
但他的直觉又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傅云深收回了缠绕在野猪怪身上的金甲片,在野猪怪以为自己已经脱身拔腿就跑时,伸出手一手把它的魔丹给抽了出来。
野猪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惨叫过后身形一寸寸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头真正的野猪。野猪一边鸣叫着一边撩蹄子往林子深处跑,傅云深也没有继续追的意思。
他手里捏着那枚漆黑的魔丹,看也不看就直接让它在掌心灰飞烟灭。这野猪怪原本是妖,修得妖丹后为了能更快获得修为就入了魔。
入了魔后的妖丹漆黑一片,上面满是瘴气与魔气,这样的东西不能让它留着祸害云间境需要尽早处理。
处理完了这头迷途魔物以后,傅云深不再耽误,趁着夜色把云间境各处法阵都给检查了一遍。
然而一直到天边泛白,傅云深也没有找到另外一处被破坏的法阵。
…
仇谷寒是饿醒的,一大早就闻到了自己二师兄在院中蒸包子的味道,眼睛还没睁开人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昨晚折腾了一夜,早就已经腹中空空,此时光闻着味儿,腹中就是一阵雷鸣。她揉了揉眼睛,看见身侧空无一猫,意识到大白比她先醒,嘴里嘀咕了两句还是打着哈切下床准备去享受二师兄亲手准备的早点。
作为修仙之人本来是不需要那么重视口腹之欲的,但他们几个还没筑基,要辟谷的话那都是金丹期以后的事了,他们炼气期的小菜鸟还是需要吃饭的。
既然每天都要吃饭,何不吃的好一点?
“二师兄早!”仇谷寒元气满满地与傅清秋打了招呼,扭头刚想找个座位坐下,却在旁边看到了不想看见的人。
章华剑坐在桌子边正喝着一早茶,见她过来也没说话也没给她一个眼神,仿佛仇谷寒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碗热茶。
仇谷寒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难得没和他呛声,跑去傅清秋面前要了两个包子吃。
傅清秋昨天一直在竹楼里修炼,所以对昨晚发生的事并不知晓,现在看见仇谷寒从阁楼里出来还有些惊讶,偷偷问她:“你偷偷从思过崖溜出来了?”
仇谷寒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啊?师尊放我出来的。”
傅清秋一脸不相信,就凭仇谷寒昨天说的话,师尊把她关在思过崖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为过,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让她出来。
但现在师尊不在,他也不敢背后议论师长,只是用一种不省心的目光看着仇谷寒。
“我没骗你啊,骗你是小狗!”
看着二师兄越发不信的目光,仇谷寒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在二师兄心里的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