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娃娃看季寒衣似乎不怪它了,才扭捏着跳下来,继续给众人带路,此时外面已经黎明时分了,众人从来时的洞口跳出去,在人参娃娃的带领下,找到了安置在秘境之中的传送口。
金起贵一刻都不想多待,忙不迭的跟大家道了别,回去找他的百个侍女去了。
其他人跟着也出了传送口,光一闪,他们三个落在了早先各仙门队伍集合的广场上,金起贵早就跑远了。
季寒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还没找到他的师哥师妹们呢,看来得在这里多等会儿,免得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咱出来这么早,回去怎么跟师门交代啊。”盛离章有点犯愁。
季寒衣耸耸肩:“实话实说呗,就告诉他们,秘境里什,么,也,没,有。”
“诶,那萝卜跟着你出来没有?”
“啊?我看它跳出来了,不知道窜到哪去了。”
盛离章失望道:“还想问它讨要几根须,给我师弟回去补补身……”
“大师!大师!”远处跑过来一个灰衣老头。
季寒衣一看,这不是跟他儿子归隐了山林的李仕安吗?“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他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这都多少回了,该不会李木休又出事了吧?
果真,灰衣老人一张口就是熟悉的台词:“大师,求你们救救我儿吧!”
盛离章奇道:“这是谁?”
“……”季寒衣一时也说不清,只说是下山时结识的一名散修,他有个义子,脾气秉性都纯善的紧。
“你别急,怎么回事,木休他怎么了?”
老者很是焦急:“都是我疏忽大意,淖淖他又被百善宫的那帮人给掳了去!”
“又被抓了?”季寒衣奇道:“你们不是归隐山林了吗?怎么百善宫人手伸的那么长?”
“我…这…”老人急得头上冒汗:“是我疏忽了,就没看住他……”
秦渡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不信。
季寒衣面上也有了些犹豫。一遍又一遍的,百善宫至于为了个抓个散修出这么大力吗?何况老者吞吞吐吐的样子,显然有什么事瞒着。
老者拽着衣服搓揉,着急了半天,似乎终是妥协了,他看了看盛离章,又看了看季寒衣,季寒衣示意道:“自己人,说吧。”
老者还是有些不放心,四个人找了个角落,围成一个小圈坐下,众人都等着老者说话。
李仕安顿了又顿,上来就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我儿他,是帝休树。”
“……”四下无言,只有秦渡像是稍微知道的样子,他问:“何意,你说他是树妖?”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说:“是树妖,不对…当说是树灵才对,反正…他原身不是人,是株帝休树!”
盛离章道:“那个,打个岔,我只听过梨树杨树李子树,帝休树是何树?”
老人凑过来,小声跟他们掰扯:“你…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啊。”
“帝休树是上古的神树!天地间就那么一棵。老儿我翻过好些个典籍,有本经书上说帝休树是…是…”
“黄华黑实,服者不怒?”盛离章接口道。
“对,对。”老者突然警惕的看着盛离章:“你,不能打他的主意!”
“……”盛离章闭了嘴。
季寒衣道:“你们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在哪本书上看过这个词,可我记得好像是一本志怪话本啊…不都是瞎编的吗?还真的有这种树?”
老者道:“若是没有,我儿怎会被百善宫又掳了去!”
“你别激动,别激动,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收了一棵树当义子,又怎么被百善宫知道他真身的?”
原来,七年前,老者在江湖上行走时,在山脚下的坭坑里,捡了一个三两岁大的娃娃。
他年轻时辞了家出来,一辈子没成过家,修炼之途也并不顺畅,时时心中疑惑,自己别了父母,别了亲人,孤身一人走上这条路,是对的吗?
想的多了,他也就不敢再想了,是对是错,他早已没了定论。
只是年岁上来了,耳边常常响起,他已经辞世的父亲对他的叮嘱。
要找个好人家,生个大胖小子。
要传宗接代,传宗接代。
他盯着在泥里扑腾的小娃娃,心道,传宗接代我这辈子恐怕是不能了,但养个孩子,也当是立了家了。
他把小娃娃从坑里拉上来,擦净了脸上的泥。
这里十里开外都不见得有个村庄,已经三两岁的娃娃,应当不会这样被丢在野外的,除非是有什么缺陷。
老者给他吃的,小娃娃站不起来,手也不太灵活,拿了半天也没拿住。
老者心里了然,这娃娃可能脑子不太好使,脑子里的毛病,他家乡的赤脚郎中都是不爱治的,说治不好,也活不久。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了要让老者捡到他,自己若是丢他在这儿,不出两日就要被山上下来的豺狼给吃喽。
老者把浑身是泥的小娃娃用衣服包起来,带上了路。
这个小娃娃就是后来的李木休。
既然是从泥坑里捡出来的孩子,老者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李淖,小名淖淖。木休是小娃娃长大后给自己起的字。
他决定收养这个小娃娃后,带着多年来的一些积蓄,找了郎中,郎中却道:这娃娃身体康健的很,脑子?你脑子才有问题嘞。
后来,老者逐渐觉得,自己脑子好像真的出了问题。
不然为啥他儿子五六岁了才学会开口说话,却长了个十一二岁的模样呢?
李木休长到八岁就不怎么长了,虽然面上看着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老者心知不对劲,却一直装糊涂,安慰自己孩子只是比别家壮实点。
那是壮实点吗?
比邻家同岁的小娃高了一头还多!
但他不想仔细去想这件事,就像他不愿去想自己当初离家修仙是对是错一样。
若是想明白了,他怕自己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