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们有没有既定的时间来传递消息,反正,最终都会被抓。”
沈时清早就安排了人蹲守在那。
目前柞树还未来报,应该是人还未出现。
上次程白是因为打草惊蛇,这次,沉璧被抓根本无人知晓,对方可能会因没有听见皇帝遇刺的消息而疑惑计划为何失败,然后派人来取消息,到时候只待把来者一擒,北镇抚司刑罚上一遍,不怕对方硬骨头不说。
事到如今,沉璧自知再也无力回天,也不再与沈时清说废话,只写道:“要杀便杀,从我这里,你们套不出一点话。”
江辰见了,冷笑一声,拔刀就对着沉璧道:“入了我北镇抚司,生死及意愿,可就由不得你了!”
北镇抚司的刑房据说有上百种刑罚,能折磨得对方恨不得死了才好。
这边顾九洲却道:“江辰,把剑放下。”
江辰立即收剑,大喊臣僭越。
顾九洲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这一声令下,还带着点薄怒。
只见顾九洲对上巫沉璧的眼,却听他道:“关于西凉国,朕……朕很抱歉,对不起。”
沈时清:??
江辰:??
顾九洲居然跟一个妄图刺杀她的人道歉??
别说她俩,连沉璧都有一瞬间的凝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回想起当年,马背上的顾九洲简直像恨不得杀光所有的西凉国人才好,那股狠劲,刀光剑影下尸骨成林,血光冲天,现今仍历历在目。
紧接着,顾九洲又道:“朕不会杀你,你可以活着离开,但是这辈子都不能踏足大周,而且,你得留下你的舌头。”
这话一出,沈时清猛地回头望着顾九洲,心道好狠!
他脸上仍旧是那严肃端正,神秘莫测的帝王面孔,仿佛上一句温和的道歉和下一句要割了别人舌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只看沉璧吃吃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般,靠在墙上,想说点什么又想起自己不能说话,最终只得露出个随你吧狗皇帝,这样的眼神出来。
“陛下……这恐怕有点……”
“爱卿莫不是觉得朕残忍了?”
虽然是这样,但是沈时清是万万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说出心里话的,只是笑眯眯,似要化解这突然而来的阴郁之气:“陛下是仁君,当不会如此辣手摧花……”
顾九洲闻言却哼了声,突然俯身在沈时清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爱卿不是怕这厮骂朕,然后陷入恐怖的时间循环?朕割了她的舌头永绝爱卿心头之患不好吗?”
“啊?”
他这话说的,倒像是在安她的心似的……
沈时清连忙摇头,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但是惩罚别人首先是建立在对方是个大坏蛋的情况下。
而这沉璧,只是个可怜人而已。
对于沉璧的报仇心理,放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若是大周被别人屠了,自己全家老小也命丧刀口,她早就提刀剁了杀手,岂会如沉璧这般隐忍蛰伏多年。
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她虽心有同情,但立场不同。
只能说尽量让她死得方式简单些,谁知这顾九洲因为她害怕陷入沉璧的时间循环而选择割了她的舌头。
一时间,她心内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沉璧这边是问不出什么了,临走前,沈时清还带走了她的纸笔,以防她在纸上咒骂。
竹林那边一直到夜半三更时分,柞树和高章都睡了一轮了,才隐隐有了动静,
只看那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中,突然有了一丝异动,自水下探出一颗脑袋,一身黑衣罩面,柞树看不清他的样貌。
黑衣人湿漉漉的从湖里爬出来,正要去那大瓮,柞树和高章立即对视一眼,悄无声息把他给拿下,只是那黑衣人今日浑身滑溜溜像一尾鱼,三两下挣脱桎梏跳入湖中。
二人也一愣子扎下,在湖里斗了几轮后因为没人家会憋气而失败。
谁会想到对方竟然是靠游过这么宽大的护城河来传递消息,这经过皇城时得憋上多久的气啊。
可想而知,打草惊蛇,这条线断了。
第二日,顾九洲将手上的事都处理完了之后,换上便装,带着沈时清出门去了。
一人牵一匹马,纵马飞驰来到繁华的长安街,停在天下书局门口。
进了书局,二人便进了密室,来到议事厅中。
皇帝一来,里面一直忙碌个不停的人全都齐刷刷跪地三呼陛下圣安,随后才又回到原位做自己的事。
议事厅里四面墙都是书柜,摆了不知道多少书,因为每日都有人打理,所以并不会落灰。
顾九洲在书柜前驻足,时不时伸出手抽出一本翻一翻,又放回去,周而复始,就这么抽了不下二十本后,他才背对沈时清道:“爱卿,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是?”
沈时清没懂皇帝这突然的煽情是想表达什么,她一直都是很辛苦的,皇帝陛下难道才发现么。
“谢陛下关爱,微臣不觉辛苦。”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辛苦是指什么,然,按照为官多年经验,啥也别问,谢他就对了!
顾九洲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回答,转身扯了把椅子坐下,认真的看着她道:“朕昨日召了国师,说了发生在朕身上这件诡异的诅咒一事,然而国师也算不出来问题症结在哪,只说静观其变。”
沈时清听罢,心道皇帝果然有速度!
不过他统共也就经历了这么一次,可能都还没品出味儿来,也不见他多害怕,反倒是处处都在替她考虑,似乎对自己陷入诅咒却让无辜的她也牵扯了进来,还一人独自默默地承受了那么久而感到愧疚那般。
不过有一点,沈时清好奇极了。
“陛下,您是如何突然的就……解锁了记忆的……臣是指……”
“朕也不知道。”
这是实话,他一觉睡醒就解锁了死亡记忆,他自己也没弄明白呢。
“哦……”
见皇帝并不打算继续讨论下去,她也不再多问。
没一会儿,老杨捧着一卷册子过来呈给他。
都是近期查到的关于那北疆细作的小道消息,顾九洲翻看了会儿,阅后随手丢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