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丑反倒有些不乐意,“离若,不用了,我真不喜欢。”
“用的用的,没穿过怎么知道不喜欢呢?”离若已经在埋头挑衣服了。
与此同时,碧落已经替颜威挑好了,“就这件,快去试试。”
颜威开玩笑般地一脸嫌弃,“你确定这件好看吗?”
“废话少说,不要怀疑我的眼光,快去。”将衣服塞到了颜威手里。
“好好好,都听你的。”颜威进去了。
挑完衣服的碧落又忍不住过来嘲笑一番离若,“我的可挑好了,若姐姐,你怎么那么慢。”
“你催什么,我挑衣服要带脑子的。”
“别挑了,没有适合我的。”阿丑一脸的惆怅。
离若根本没听进去,直接把一件衣服塞到了阿丑手里,“对,就这件,阿丑,快拿去试。”
阿丑还在推脱,“不用了,不好看的。”
这时,颜威已经穿着新衣服出来了。
“颜威,不错,还挺人模人样的。”碧落这是真夸。
“阿丑,你看,颜威都试好了,就差你了,快去。”离若没有一点商量余地把阿丑推了进去。
颜威看出来了,好像阿丑不是很开心。
这离若当然也懂,只是阿丑如果还这样太在乎别人对他的眼光,心中的那根刺始终还是除不掉。
也不知等了多久,阿丑终于穿着新衣服出来了,只是他还是没敢昂首挺胸,依旧低着头,甚至有些驼背。
离若三人看到之后,先是一愣,而后相互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丑尴尬地一笑,“我就说不好看了,我这就脱下来。”
离若上前阻止,“别,真的很好看,不信,你问他们。”
但阿丑已经听不进去了,“别骗我了,我穿什么是能好看的?以后,买衣服这种事不要叫我了,免得坏了你们的兴致。你们买就好,我家里还有很多衣服。”直接走了进去。
第二天,四人又到街上逛。这时前面刚好有个画师在给一位姑娘作画。
离若的兴致一下就来了,“要不也让他给我们四个画一张留作纪念。”
颜威和碧落连连点头同意,他们正有此意。
但阿丑并不乐意,“还是算了吧,这作画很贵的。”
“没事,我带了足够多的钱。走,趁现在他的客人还没有很多。”颜威直接上前去找画师交代了。
碧落看着画中的女子很是羡慕,“他把那位姑娘画得真好看。”
不多会功夫,那个姑娘的画就画完了,她自己拿到画后也很是欣喜,“大师就是大师。”
那画师倒也是谦虚,“不不不,姑娘本来就长得美若天仙。”
“那也离不开大师的妙笔。你们几个真是来对地方找对人了,绝对物有所值,那我走了,这钱也不用找了。”大方的姑娘放下钱就走了。
“你们几个是一起,还是分开画?”
离若考虑得也是周全,“分开画我怕时间不够,一起吧,四个人画在一幅画里。”
阿丑又开始傻笑,“要不你们画吧,我想起来要给你们买的东西还没买。”
颜威劝道,“买东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何况大家本来的用意就是留下一样属于四个人的回忆,我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又那么好,少了一个那就没意思了。”
“就是,哥,大师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他会把我们画得很好看的。”
见这几个人磨叽半天还没个结果,画师开始催促,“你们要画的赶紧坐好了了,我还有其他客人在等呢。”
“来,大家别耽搁了。”离若率先去坐好了。
阿丑虽说极不情愿,但眼下也只得跟着大家坐好。
画师开始画了,但笔还没下就抱怨了,“左边的第一位,你头抬高一点,你这样一直低着头,我怎么画。”
这说的就是阿丑,“哥,你别老盯着地看。”
“哦。”阿丑终于肯慢慢把头抬高。
“这就对了。”画师很欣慰,但刚画了几笔又愁眉紧锁了,“还是左边第一位,你笑一下,他们三个表情都刚好恰到好处,可你总是愁眉苦脸的,画出来肯定不好看。”
“哦。”阿丑傻笑了一下。
画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功夫不负有心,如此艰难而耗时的化作,总算让画师给画完了,“你们这笔钱可真是不好赚。”
离若三人立马起身去看画,只有阿丑一个人在傻站,无所适从。
“若姐姐,她把你画得好美。还有颜威,他真是赚到了,他本人哪有那么好看。”碧落兴奋得不得了。
离若也很开心,“碧落,你画得也不差啊。”
高兴之余的颜威注意到了一旁落寞的阿丑,“阿丑,在那傻站做什么,你不来看一下吗?”
阿丑又是微微一傻笑,“不用了,我真要去买东西了,你们慢慢看,我在前面等你们。”一个人直接离开了。
夜幕降临,也没能阻止这几个人游玩的心。不过阿丑还是选择一个人留在了客栈。
此刻的他缓缓地将白天的画卷打开,盯着画中的自己发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成这个样子,与画中的其余三人格格不入,很是另类,甚至影响了整幅画的观感。手也不知不觉拿起了旁边的剪刀,将自己的画像从中剪了下来,撕碎。
谁曾想,这会的离若已经站在了门口,“你在干什么。”
心慌意乱的阿丑迅速将画卷起来,“没干什么。你不是跟他们出去逛了吗?”
其实离若是怕阿丑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才中途折回来,“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提前回来了。你呢,为什么情愿一个人留在客栈也不愿跟我们出去?”
“我今天有点累了。”
“你是在看画卷吗?”
阿丑强颜欢笑,“嗯,画师画得真好。”
其实离若三人不是没考虑阿丑的感受,只是真的想留一个共同的回忆。这次来县城,很多事离若也知道阿丑不情愿,“但你真的一定要迈过你自己那关。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在乎你长得怎么样,至于陌生人,你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们谈论过后自然会忘记你,所以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阿丑说得有些无奈,离若说的他都懂,他确实没想到因为自己,给大家带来了那么多的困扰。
“我们没事,只要你能放开些,不困扰自己,玩的开心一点就好。”
“这几天我真的玩得很开心。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阿丑是真想回去了。
“明天就回,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这里的生活?”
“没有,不过是更怀念村里的生活罢了,简单而无扰。”这才是阿丑想要的。
第二天一早,阿丑。离若和颜威三人已经背着包袱在客栈外等待了。是的,他们要如约返程了。不过碧落还没出现,说是有东西落下了。
没多久,碧落就惊慌失措地出来了,“坏了坏了,如果画卷你们没拿,那我们的画卷不见了,我记得昨天我明明放在桌上的。”
其实颜威也看到了,“一定是遇贼了。东西是在这丢的,走,我们找掌柜的理论去。”
阿丑心头一震,心虚得很,声都不出。
离若很平静,“不用找了,画卷没了,是我弄没的。”
“若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碧落还是没能接受现实。
“昨晚我不是提前回来了吗?进屋的时候没注意,打翻了烛台,把画给烧了,怕你们生气,这才没敢告诉你们。”
碧落越想越气,直接责备起离若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那张画对我们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颜威只得出面缓解尴尬,“算了,碧落,离若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有机会的再画一张就是了。”
本就性子急的碧落哪有那么好气消,“这一趟真是白来了,气死我了,走了,回去了。”气冲冲地快步走开了。
“碧落。”颜威边呼唤边走上去。
这时的阿丑很是很愧疚,他从未想过离若会帮他背锅,“谢谢你,离若,我不该那么自私的。”
离若倒是没往心里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我们不应该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的,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几人本是很好的玩伴,在县城闹得如此不愉快,在一起长大的灵音村,也会有不愉快的时候。
这一年的元宵节,灵音村草地上灯火通明。还搭起了一个台,所有村民齐聚在台下观赏表演节目。
碧落缓缓走上台。没错,她是本次晚会的串讲人。
台下的离若很激动,“阿丑,看到没有,碧落上台了。”
阿丑欣慰地笑了,“看到了,这丫头可真行。”
台上的碧落落落大方,像模像样,“灵音村的各位父老乡亲,一年一度的元宵又到了。今日我们全村人民齐聚于此,共度良宵,众多青年才俊将展示他们独特的一面,先是欢迎颜威给大家带来武术表演,大家鼓掌欢迎。”
底下鼓掌连连。
颜威上台后,又是展示拳术,又是耍花枪的,动作帅气逼人。
连离若都看得惊呆了,“这颜威还真有两下子。”
阿丑倒是不意外,“他身手本就不错,从小干苦力活给干出来。”
王婶也赞不绝口,“颜婶,你儿子可真行,可是替你争了不少脸面。”
颜母那个自豪啊,“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谁教出来的。”
颜威表演完后,干脆直接在台上等碧落上台,“怎么样,我刚刚的表演怎么样。”
碧落一脸嫌弃,很小声,“别闹,那么多人看着呢,完事了给我赶紧下台去。”
颜威只得灰溜溜地下台。
“武术看了,接下来到我们姑娘露两手了,请离若为大家跳一支舞在,怎么样?”碧落又开始她的工作。
底下呼声连连。
离若那个气啊,“这碧落,要我跳舞也不提前说一声,是想看我出丑吧。”
护妹心切的阿丑出声了,“你去吧,不然她都下不了台了,待会估计又要翻脸。”
无可奈何,离若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所幸跳舞离若也懂一些,上台就能翩翩起舞,轻盈优雅。
底下的人是看得如痴如醉,玉嫂和王婶直接议论起来了。
“这离若人不但长得好看,舞还跳得那么美,灵音村一枝花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命能娶得到她,估计村里的男子,她是看不上了。”
“那不一定,听说离若她……”玉嫂朝阿丑使了个眼神。
“应该不会吧,他们只是从小到大的玩伴,看着也不配啊。”王婶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这对话再小声阿丑也听得很清,心里很是难受,但依旧装作没事一样继续看离若跳舞。
离若的舞蹈结束后,碧落紧接着上台,谁也不知道她接下来玩什么花招。“好了,武术也看了,跳舞也看了,接下来该一饱耳福了,咱们村叫灵音村,那是因为我们每一代人中,总有个二胡高手,能拉出动人悠扬的曲子,下面让我哥给大家演奏一曲,好不好?”
底下的人鼓掌回应。
阿丑这下彻底蒙圈了,“这碧落在搞什么,我没说我要上台啊。”
一旁的颜威不以为然,“反正你的二胡你刚好带了,你上去随便拉一曲就得了。”
刚从台上下来的离若也劝了,“阿丑,赶紧上去了,大家都在等着呢。”
阿丑很为难,“我不上,我拉不好。”
“别害羞了,上去吧,大男人一个,扭扭捏捏地做什么。”颜威推了推阿丑。
这一推可把阿丑给激怒了,大声呵斥,“我不喜欢上总行了吧。”
全场都寂静了,都看向阿丑。
阿丑起身,怒气未消,“你们继续看你们的表演,过你们的元宵,我不打扰你们了。”拿上手边的二胡直接走开了。
“阿丑。”离若一边呼唤一边追上去。
当离若追到山坡上的时候,只见阿丑一个人在静静地拉着忧伤的二胡曲,于是坐到阿丑的旁边。“其实碧落她不是有心捉弄你,她只是想让大家过个热闹的元宵。”
其实阿丑也没有怪碧落,他只是怪自己没那个上台的勇气,他始终觉得,他的二胡拉得再好,他们也不会喜欢。
不过阿丑的二胡大家平日里都听到过,也都说动听,只是阿丑没当着他们的面拉过而已,今晚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阿丑似乎没有半点后悔刚才的举动,“那就让他们心中的那份美好停留吧。”
“听到了吗?现在轮到碧落唱歌了,你我都跑出来了,她会不高兴的。”离若试图转移话题,让阿丑开心起来。
“那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阿丑始终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其实离若是怕阿丑一个人胡思乱想,憋出病来,这才跟了出来。
但阿丑似乎不领情,“谢谢,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还有,以后别再这么为我跑出来了,让人家看到会误会的。”
听到这,离若的眼眶湿润了,“阿丑,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阿丑停止了拉二胡,“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不值得。你应该过更好的生活,但我给不了你,我配不上你。”
“就只因为你的长相?”离若盯着阿丑。
阿丑低下了头,沉默了一阵,“我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和信心去克服一切障碍。”
这把离若给急坏了,她一直都不在乎阿丑长得怎么样,更不会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于是将自己的心意表露无遗,“我喜欢的是你的这个人,不是你的这张脸。”
“你不在乎,我在乎,或许正如她们所疑惑的,我也开始疑惑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的一切。”离若回答得简单粗暴。
原来,离若从小是个孤儿。小时候,阿丑抓到鱼了,和碧落都不够吃,但他总会分离若一份。离若受欺负了,他总会挺身而出,哪怕他们骂他是丑八怪。每次遇到危险,他总是第一个想到离若。两年前,两人上山采蘑菇,结果途中偶遇大暴雨,山路很滑,他背着离若下山,结果两个人都摔倒了,一直往下滚,可他最终为了护着离若,头撞上了木桩,离若是没事,可他却昏迷了三天三夜,差点丢了性命。守在他床前的那段日子,离若就发誓,此生要找的人,一定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无关乎长相,无关乎身份。而阿丑,就是她要找的人,是她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她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这条路也要陪阿丑走下去。
但离若倾诉完过去种种,阿丑还是沉默了。
“我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是什么想法倒是给个话啊。”离若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阿丑终于肯开口了,“谢谢你,离若。我阿丑何德何能,能让你那么看得起我。很多事其实由不得我们选择,一起随缘,顺其自然吧。”
离若也没辙了,“我不逼你。”
“我还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回去吧,我没事。”
离若点点头,“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不然碧落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只得无奈地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