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理躺在床上仔细地回想到底有什么可以证明某个人说了谎的表象,越想越觉得非常疑惑,不消片刻睡意全无,干脆爬起来去找了本FBI关于微表情的书,翻看了几页之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嗡嗡嗡的声音吵醒的,睁开一看,那天那架撞坏客厅里面的吊灯的无人机居然又在她的脑袋顶上盘旋着,耀武扬威,大摇大摆,丝毫没有因为撞坏了宋真理的吊灯而感到羞愧。
宋真理现在只恨手上没有苍蝇拍,不然她肯定一拍子把那架无人机拍下来。她不顾自己刚睡醒蓬头散发的形象,站起来环顾四周,抄起昨天晚上没看完的那本书卷成卷,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软软的床面不适合战斗,蓬松的被子也成了阻碍宋真理放大招的障碍,但是Hard Truth毫不在意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腿,拿着书卷严阵以待。
但是无人机却聪明了,贴着天花板盘旋,完全利用了自己的空中优势,任凭宋真理荷枪实弹也没有任何命中的希望。
可怜的Hard Truth风采不再,在床上张牙舞爪拍了半天也没有伤到无人机一丝一毫,反而被无人机调戏得晕头转向,咕咚一声倒在了床上,揉着尾巴骨哎哟哎哟地哭泣着。
但是也许是曾经的辉煌让宋真理不允许自己向这台机械苍蝇低头认错,她趴在床上依然一手指天,朝无人机叫嚣到:“你,你有本事从上面下来,老娘要是也有螺旋桨绝对飞上去手撕了你!”
无人机听到Hard Truth的叫嚣,以为宋真理只剩下外强中干的空壳了,错误的估计使它骄傲自大,得意洋洋的从天花板上降下来进行低空盘旋。
宋真理眼睛里的胜负欲燃烧了起来,随手抓起一个绳状物体甩了上去,随着空气中呼呼的声音过后,宋真理最后一击击中了无人机。
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的Hard Truth放声大笑,刚要说出一些中二的台词结束这一场战斗就傻了眼——刚才的绳状物体是宋真理内的肩带,现在那架无人机上面罩着宋真理粉色的蕾丝罩罩晕头转向地在房间里面摇曳,转了几圈带着宋真理的内衣飞走了……飞走了……走了……了……
“等,等一下……”宋真理抓起被子把自己包起来企图跳起来把抓住那根摇摇晃晃的肩带,但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贴身内衣在伦敦的上空飞翔,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我大概是世界上第一个被机械苍蝇偷走内衣的可怜女人了吧……宋真理跌坐在床上,内心的委屈无处诉说,暗中发誓今生今世都和这些机械苍蝇不共戴天。
大概是听到了宋真理房间里闹腾的声音,文森特在外面敲门问:“小姐,您遇到麻烦了吗?”
是的,文森特先生,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出于正义感,宋真理还是鼓起勇气把伦敦出现了机械苍蝇内衣大盗的事情报告给了奥古斯特总警司,总警司正在为追踪黄眼鲍勃的事情焦头烂额,但是听到宋真理的讲述之后他还是在百忙当中抽出了几分钟的时间来哈哈大笑并且嘲笑Hard Truth的惨痛经历。
昨天晚上新苏格兰场的几位网警加班加点在各大航空公司和船舶航运公司的购票记录里面寻找一个“黄色眼睛名字里面有鲍勃”的乘客,一直到今天上午他们都一无所获。
奥古斯特总警司不肯相信自己的判断有误,亲自参与网上的寻找,也没有发现符合这两个特征的人。
他打电话给History希望博物馆里面的两个人能够给他一点提示,文森特又想到:“黄色的眼睛非常少见,通常是因为虹膜异化导致的,也许医院里面会有记录。”
奥古斯特警司又风风火火冲向安德烈医生的工作室向茉莉小姐寻求帮助,茉莉小姐登陆了医疗系统的网站,通过“虹膜异化”进行条件索引,果然找到了几个符合条件的人,其中两个名叫鲍勃,三个姓鲍勃,年纪也都相仿,但是他们都是有正经工作的人,经过调查在美瞳哥描述的最后和黄眼鲍勃通话的那天,他们都有人证,证明他们在做自己的事情,并且从来没参与过制作假货的活动中。
奥古斯特总警司在外面奔波调查的时候,宋真理和文森特馆长难得地清净了一天,老板和馆长都在馆内,工作人员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工作,眼看一天就要结束的时候,安保人员过来报告说有个奇怪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宋真理问。
保安小哥描述说:“那人戴着很大的耳机,胡子拉碴的,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在艺术品C区一个中国青花瓷瓶前面站了一天了。哦,他的眼珠是黄色的!”
听了这些描述,宋真理的第一反应这个人是美瞳哥。
她赶紧拉着文森特去看看美瞳哥在干什么,心想不会是想要造出假货当古董往外买吧?
美瞳哥果然聚精会神地在观察这个青花瓷的每个细节,就像是批改作业的老师一样认真,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宋真理和文森特带着几个保安小哥微笑着注视着他。
“哦,哦,别误会,”美瞳哥立刻解释:“我可没有造假货往外卖的意思,只是你们这个瓶子实在是太beauty了,我不受控制地被它迷住了……”
说话间他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耳机,这个小动作被宋真理捕捉到了,这是不是就是昨天晚上看到的可以证明在这个人在说谎的小动作?
对了,H先生说什么来着?
第一点,好好观察一下给你信息的人,有些时候人在说谎的时候是可以观察到端倪的;然后是第二点,不要相信所有人,大部分时候人在说谎的时候你观察不到端倪……
也许这就是“端倪”。
他们关于黄眼鲍勃的所有信息都来自美瞳哥,所有假设也都是建立在美瞳哥说的是实话的基础上。
仔细想来,六万英镑似乎也不算是发了很大一笔横财吧,至少不至于让一个在灰色地带赚取高额利润的人忽然金盆洗手……
宋真理立刻做出了决定,对两个保安小哥使了个眼色,保安小哥受到指令一左一右准备要控制住美瞳哥,美瞳哥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马上发现了自身的危险,撒腿就跑。
这个环境对宋真理是不利的,因为History里面的东西一个个都是值大价钱的,保安小哥和宋真理文森特都舍不下心去撞着碰着,美瞳哥不一样,他巴不得这里东西摔碎了转移宋真理他们的注意力。
就这样,美瞳哥一路跑一路推展台,宋真理他们几个人一路追一路扶展台,差距几步就拉开了。
美瞳哥万万没想到,今天大概他处于水逆期,已经一步跨出了History,前面就是繁华的大街,淹没在人群中他就能脱身了,偏偏这个时候他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这一撞他有点儿晕头转向,只听见那个死命追他的女人大喊了一声:“总警司,抓住这个人!”
奥古斯特凭借自己手长脚长的优势一把扭住了美瞳哥的胳膊把他扳了过来,面朝着博物馆里面,宋真理不顾自己的小短裙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揪住了美瞳哥的领子,扒开他的眼皮粗暴地把美瞳扣了出来。
宋真理把美瞳哥差点儿砸坏她的珍贵展品的怨气全都倾注在这个动作上面,美瞳哥疼得哇哇大叫。
宋真理把美瞳举起来对奥古斯特说:“也许黄眼鲍勃根本不是黄眼,只不过是黄色的美瞳罢了,就算他拿到六万英镑也不至于洗手不干,为了隐藏起自己的身份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隐藏,毕竟自己最显眼的特点都是假象,只要让旧的身份离开就好了!”
对了,离开的只是“黄眼鲍勃”这个名字,所以根本查不到他离开的记录,这就是为什么奥古斯特总警司昨天和今天一无所获的原因。
“是这样的吧,鲍勃先生?”宋真理拍了拍美瞳哥的脸,把两片美瞳贴在了他的脸蛋子上:“或者可能你根本不叫鲍勃,叫强尼巴顿Dogboll·li(李狗蛋)什么的……”
黄眼鲍勃抬起头来鄙视地对宋真理说:“我又不是亚裔!”
“你的籍贯是什么之类的问题你就等到了新苏格兰场再详细地和我说说吧!”奥古斯特总警司胳膊一拧又带着黄眼鲍勃掉了了个儿,回头对宋真理和文森特说:“多谢二位的协助,有了其他消息我会再来给你们更新进度的。”
这两个人对自己成了奥古斯特总警司的外援助手这个事实已经一次次婉拒之后的接受了,同时朝总警司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黄眼鲍勃就这样坐上了总警司难得开一次的警车,往新苏格兰场的方向行驶着。
文森特目送奥古斯特的警车离开之后,好奇地问宋真理:“小姐,你是怎么判断出这个人就是黄眼鲍勃的呢?”
宋真理这一次不算是歪打正着但也是现学现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说:“我昨天睡不着看了一会儿微表情的书,刚才黄眼鲍勃和我说话的时候摆弄了一下耳机,这让我怀疑他是在说谎,联想到那天我们第一次见到黄眼鲍勃的时候,他说起‘黄眼鲍勃’这个人的时候也有摆弄耳机的动作,我就推断他那天说谎了。”
还有就是H先生在传真里面的提示,宋真理这次发现了“端倪”,又联想到了上一次没有发现的“端倪”。
H先生真是个有用的人,宋真理心中非常高兴,决定发传真表扬一下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