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春末，连带着空气都热了几分。学校里的树木都抽了新芽，看着一片郁郁葱葱，能让人心情好不少。
赵凛竹一贯是更喜欢夏天，不单是因为有了正当的吃冰激凌的理由，还因为总觉得夏天能更有活力一点，不像冬天那么阴郁。
“凛竹！”苏恬恬从后面飞跑过来，“你一个人来啊，校霸呢？”
自从陆巡一一战成名之后，苏恬恬就再也没肯好好叫过他的名字，一口一个校霸，喊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饱含深意。
“不知道。没看见他。”
“哇，我们校霸自从你那次出事儿之后不是要天天跟着你，怕你出事儿吗，今天怎么没跟着？”
“我今天有题要和顾天诚讨论，早走了一些。”
说完，赵凛竹非常潇洒地往前走，留下苏恬恬一个人在原地震惊。
“竹姐就是竹姐……”
等进了教室，赵凛竹从书包中抽出来一个本子，就往教室外面走，她刚才出去，陆巡一就提着包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恰好错过。
“凛竹来了？”陆巡一看到她的书包。
“是啊，刚刚才出去。”苏恬恬摇摇头，深沉地叹口气。
“叹什么气，怎么了，她出去干嘛去了，被人找事儿了？”
“是去找人事儿去了。和顾天诚讨论题去了。”
“……”
陆巡一放下书包就要往外冲，一副要出去打架的样子。
苏恬恬立刻叫住他：“诶，你等等先。”
“干嘛，赶着有事儿呢。”陆巡一一脚踏上讲台。
“你干嘛去？”
自从陆巡一承认自己喜欢赵凛竹之后，苏恬恬就越看他越顺眼，连带着就想多提点提点这个在感情方面一窍不通的傻子。
苏恬恬一手握着水杯：“你现在过去不是讨嫌吗？”
“讨嫌总比顾天诚一直黏着他强，你干嘛，叫住我就是为了嫌弃我？”
“我嫌弃你的智商，”苏恬恬压住自己的脾气，循循善诱，“你想想啊，凛竹本来就觉得你不务正业，现在跟顾天诚讨论也是因为学习解题。她心里最重要的是学习，你懂吗？”
“是，所以呢？”
“所以，你也问题啊，傻不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你好不容易学习，凛竹总不能拒绝你了吧？”
陆巡一往后退了几步，坐在赵凛竹的座位上：“听姐一席话，省我跑几楼啊。”
“客气客气，你多动动脑子。”苏恬恬恨铁不成钢。
明明是陆巡一手里的牌更好一些，结果却偏偏是顾天诚拔得头筹，要怪只能怪陆巡一这个人太迟钝。
尤其是在感情上，费尽千辛万苦才认识到自己喜欢赵凛竹，结果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赵凛竹的喜好那么明确，偏偏他一直剑走偏锋。
陆巡一退回自己的座位上，把书报放好，才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问：“什么叫好不容易学习，你忘了一哥的风采了吗？”
“倒数的风采？”苏恬恬送他一个白眼，“校霸，你醒醒吧。”
等赵凛竹回到教室的时候，谢忱也早坐在了座位上，他撑着脑袋对陆巡一说：“所以今天晚上去不去打游戏，去的话一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刚刚跟他谈论得兴致高昂的陆巡一却一把拿起自己桌子上的语文书大声朗读出来。
谢忱：“？”
这人什么毛病？
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一秒，只剩下他慷慨激昂的读书声。
苏恬恬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孺子不可教也。
赵凛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转头问苏恬恬：“他又哪条线短路了，读什么呢？”
一直关心着赵凛竹动向的陆巡一同志立刻高昂起头颅，一脸骄傲地抢答：“我这是在读课文，学习！”
“你读的什么课文，我怎么没印象？”
苏恬恬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有印象，他读的是第一单元的引言。”
“噗……”谢忱虽然没搞明白他发什么疯，但还是赶到第一现场嘲笑他，“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课本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要不你把页码也读一下？”
“一边儿去你！”陆巡一挠挠脑袋。
失误，刚刚一紧张，随便翻一页就开读了。
“行吧，态度值得表扬。”赵凛竹把纸叠起来，放进数学课本里，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被表扬的某只像是大猩猩一样，拿着语文书拍了一下谢忱的桌子，眉飞色舞地说：“听见没，你懂个屁，学霸都说我值得表扬了。”
行吧，他不跟这个神经病计较，谢忱摸摸地转了个方向。
苏恬恬倒是特别惊讶听到这句话，立刻低声问：“我看你今天心情蛮好的诶。”
“恩，刚刚知道一个新的解法，”赵凛竹拿出语文书，挑起眉毛，“还是高三的老师讲的解法多，感觉醍醐灌顶。”
“……”
苏恬恬默默地把脑袋缩回去，她就知道，能让赵凛竹高兴的，舍数学其谁。
没有被赵凛竹注视的陆巡一索然寡味地把书合上，放到一边，默默地拿出来数学书随便翻了一页。
谢忱时刻注意发癫的陆巡一，马上凑过去说：“疯了吧，早读你拿什么数学书，不怕一会儿语文老师给你收了吗？”
“你懂个屁，老子今天就跟数学死磕到底，不疯魔不成活。”
行吧，谢忱耸耸肩。
没想到，陆巡一这个人虽然成绩不怎么样，恒心还是很够的，每个课间都抱着数学书不撒手，就想找一个题去请教赵凛竹，顺便探讨。
显得自己非常高深的样子。
谁能想到，他居然一个题都不会做？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陆巡一趴在桌子上，无力地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他总是看见赵凛竹课间拿着练习题，还以为多有意思。
做数学题，简直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他合上数学书，无聊地把笔转出花样。
“数学看的怎么样啊？”谢忱把篮球放到桌子下面，“大课间都不去打篮球，你挺行啊校霸。”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我怎么了？”谢忱挠挠头。
苏恬恬接话：“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觉得他像是做出来数学题的样子吗？”
“说什么呢你？”
“我以为什么事儿，”谢忱坐下去，不屑地说，“做不出来就不做嘛，你又没听过课，这有什么稀奇的。”
陆巡一眉头一蹙，满脸不忿地说：“你别回来了，出去吧。”
还没等他们两个人说话，又弱弱地加了一句：“为什么顾天诚能会呢？”
“那就是高三的魔力。”
“是啊，他都高三了，”苏恬恬宽慰他，“而且顾天诚马上就要高考走了，你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万一他走不了呢？”
苏恬恬问号脸。
谢忱倒是听懂了，帮忙翻译了一下：“就是他考不上。”
“能考上吧，有凛竹给他辅导呢。”
“……”
陆巡一无力地倒在桌子上。
“别说了，你们越说我越扎心。”
恰好赵凛竹刚从教室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两张卷子，看到陆巡一趴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问：“他怎么了？”
“被女鬼摄取了魂魄。”谢忱回答。
赵凛竹：“？”
“没事儿没事儿，”陆巡一一巴掌呼住谢忱的脸，“我正在潜心解数学题。”
“哦。”
“然后呢，没了？你不问问我什么不会，教教我吗？”
赵凛竹顺手递给他一个笔记本：“你不会的题，苏恬恬都能教，你先把这个笔记本上的东西看明白再说吧。”
说完，赵凛竹就转过身子。
陆巡一抱着笔记本：“瞧不起人啊你。”
苏恬恬给了最后致命一击：“你把题给谢忱看看，没准儿他也会呢。”
“你滚！”
谢忱哈哈大笑，把数学书从抽屉里抽出来：“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是哪道题不会，万一我会呢，是吧？”
“你也滚，拿着你的篮球滚。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不知道学习！”
“是吗，那肯定比不上我们校霸，还是我们校霸知道学习。”
“滚滚滚。”
谢忱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小声说：“采臣，我觉得你要想学习进去，不如先把丢的三魂六魄都找回来再说。”
“采什么臣？”
“小倩的官配，”谢忱冲着赵凛竹努努嘴，“就是这个女鬼。”
“小倩不是狐狸精吗？”
谢忱：“？”
“小倩是狐狸精吧，她还有姥姥呢。”
“……”
追不到赵凛竹，你活该！
谢忱在心里下了这个定论，就缩回去，不再说话。
比起顾天诚，陆巡一这个段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抓不到重点，完全没有追女生经验，活了十几年第一次情窦初开，每一次告白都是经典失败案例。
偏偏他喜欢的对象还是女中美猴王赵凛竹。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苏恬恬还愣了一下，写纸条问：“为什么是美猴王？”
“石头做的。”
“……”
谢忱非常高深地摇摇头，写下几个大字递给苏恬恬。
“我觉得，道阻且长。”
两个上帝视角的人对视一眼，非常赞同彼此的想法，然后默默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