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厨里年轻的那一个说：“得了老板娘，第一天上班，谁不犯点小错误？想当年，我第一天到您这儿来，差点把您家厨房给点着了，哈哈哈……”
老板娘怒目而视，“什么‘想当年’？你来这儿不过一年时间吧，还把自己当成元老了？再说了，你把我厨房烧那么大一块，我那时还不是扣你工钱了？”
年轻大厨说：“你扣的是那物品被烧坏的钱，我也认了，但现在这菜里的沙子对谁都没造成经济损失，你为什么要扣钱？”说到这里，他故意凑近一点看着老板娘的眼角，“啧啧啧，皱纹好几根了，告诉你哦，生气多的人，老得快，别到时候钱一大把，但，再厚的粉底液都掩盖不了那凶猛的皱纹。”
老板娘怒道，“好个小张，拿老娘开涮，这个月的奖金给你扣一百。”
被呼为“小张”的大厨一笑，从盘中夹了一块菜放到老板娘的碗里，“这是一块鸡屁股，据说有美容功效哦。”
“呸！你个这小张这么油腔滑调的，小心以后娶不着老婆。”老板娘明明是愤怒的语气，但谁都看得出来，她与小张说话的时候，心情是很愉快的。
“非也非也！像我这么帅又懂得哄人的男人，怎么会愁老婆这个事呢？”
因为小张的几句话，话题就被轻松地转移了出去，饭桌上的气氛非常活跃。鱼早早本来想趁着这气氛提一下借钱的事，但又觉得不妥，于是在第二天逮着一个空闲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借钱的想法，老板呵呵一笑，“小鱼啊，按理说500元也不是什么大数目，而且你也做了一天了，你做的事情呢我们也都还比较满意，不过我们这里包吃包住，你还要钱干什么，再说了我们这里没有提前付工资的例子啊，为什么呢？之前有个员工，做了三四天，借了我一千多块钱，然后跑路了。后来听说是警察通缉的逃犯，故意逃到这偏远的小县城来……”
“老板，我身份证给你看过了，我又不是外县人，而且你看我像是犯人吗？”
“小鱼啊，500元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你做八九天就够了。先去干活吧，那几桌碗筷赶紧收拾一下，你看又有客人进来了。”
晚上，鱼早早满身疲惫躺在房间里，拿着手机反复刷新着，看看是不是有S的信息，但刷了N遍，仍是上次的聊天记录，最后一句是“肚子痛就多喝开水呀。”她本来发信息过去聊聊天，却编辑了五六条信息之后又全部删除，实在不知道跟他说点什么好，翻看他的朋友圈，上一条说说还停留在过年的时候，不过只是抱怨空气的质量，他们定亲一事，他的朋友圈里没有写，甚至微信和QQ空间里，都没有半丝关于她的内容。她有点怅然，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
房间里当然不止她一个人在睡觉，还有帮厨大婶和一个服务员，她们正在热闹地聊天，话题的内容不外乎“男人”或者“哪家服装店在打折”之类。房间里放着一张上下铺的木床和一张小铁床，另外放满了大包小袋的生活用品，塞得满满的，各种气味从那些瓶子袋子里散发出来，有廉价香水的浓烈香味，袋装辣条的辣味，洗衣粉和肥皂的味道，还有从床底或者柜子角落里不明物体的馊味……加上木床上下铺那两个人大着嗓门的聊天声音，她感觉到空气特别闷。
“咚—咚—”
正在聊天的两人迅速停止了说话，齐声问了句，“谁呀？”
“一位神秘的帅哥。”
服务员立刻高声叫起来，“张春天！这么晚了来女宿舍干什么？信不信我打110啊！”
“要不要我帮你拨通啊？但是拨通之后你说什么呢？说我非礼你还是……”然后敲门声加紧了，“美女们开下门，我刚刚买了点水果，一个人吃不完，顺便拿点过来你们，大家一起消灭掉啊。”
服务员闻声，赶紧起床去开门，那个年轻的大厨走进来，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下，然后落在面前的服务员身上，“哇，这么性感的睡衣？”
“这分明是一套春季长袖棉质睡衣，张春天你是不是近视了，它哪里就性感了！”
张春天走进来，褪去了白衣白帽的厨衣，穿着一身休闲装，模样竟平添了几分清秀，他将手里的塑料袋子放在桌上，嘻嘻地说：“那句话怎么说的？什么眼里出西施？”
“情人眼里出西施。”帮厨大婶赶紧补了一句。
“呸！少贫嘴，谁是你情人！”服务员脸上飘起一片红霞，但嗓音仍然尖厉。
张春天摆出一副诗人吟诗的模样，对着头顶上方那一盏白炽灯，“啊！我见美女多妩媚，料美女见我应如是！”
“呵……”被窝里的鱼早早忍不住笑起来。
“说的什么鬼话？”服务员一面嘟囔一面拿出塑料袋里的水果，分发给帮厨大婶和鱼早早。
“这位美女就听懂了我的诗，真是知音啊。”张春天的目光落到鱼早早的被窝上。
“我说张春天，你大晚上跑我们宿舍来，是不是不怀好意啊？”服务员的目光“唰”地落到张春天身上，语气里有微微的醋意。
“其实呢，我今天来，还真是有事。”张春天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附近新开了一家鬼屋，据说超级恐怖的，我朋友拿到了几张门票，你们要一起去玩吗？”
“这是你们年轻人玩的，我年纪大了，怕吓出心脏病，我就不去了。”帮厨大婶说。
“你呢？”张春天将目光转向服务员，见她似乎在犹豫，张春天赶紧说：“不去算了，我等会问问附近奶茶店里的几位美女，反正免费去玩的嘛，不去白不去。”
“那就给你一个面子，免得你朋友笑话你约不到人。”
“多谢美女赏脸。”张春天朝她作揖了一下，又将目光转向鱼早早，“这位美女呢？”
“我就不……”
她的话立刻被张春天打断，“先加个微信吧，到时候能去就去，不能去的话，微信说一下就行了，另外你也可以约你朋友一起去哦。”
鱼早早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