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在小区里的人听来再正常不过,但对于办案民警来说,则显得很诡异了,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点了一下头,然后非常默契地都没有出声,对方是相当狡猾的人,而且又熟悉张氏夫妇的声音,因此两个民警就要尽量避免与之交谈,甚至避免出声,以免露出破绽。
一个民警从门镜里往外看,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回过头来,对着另外一个民警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做好准备,另一个民警就将手按在门的把手上,两人静静等待着。
两分钟后,门铃又响了一遍,说时迟那时快,那个民警迅速拉开了门,而他的同伴则将注意力聚集在门外的人身上,随时准备扑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小孩儿,大约七八岁,看到两个民警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地说:“你们,要干什么?”
两个民警互相看了一眼,知道碰到了情况,然后开门的民警就问道,“小朋友,你又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孩子把一个小小纸盒子递过来,“这是一个叔叔托我送到这里来的。”
果然,那个狡猾的梅花3没有露面,又派来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如两个民警所料,向小男孩打听那个人的相貌,什么也问不出来,“他是用我们C话说的,戴着一副大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又戴着一副眼镜,所以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相貌,我们是在这附近的马路上碰到的,他说有一件重要东西要送到这里来,不过因为别的地方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非常赶时间,给了我100元钱,让我帮他把东西送过来。”
那个民警问道:“如果下次还在马路上碰到他了,你认得出来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然后把纸盒递了过去。
两人感觉再询问下去也是枉然,于是拿着纸盒进屋了,很普通的棕色箱盒子,外面还系着一根红色丝带,打着一只蝴蝶结,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到里面“沙沙”作响。他们把纸盒放在桌子上,轻轻拉开蝴蝶结,然后把纸盒掀开。
“我的天啊!”
这一刻,心理素质稍微差一些的人可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只见满满一盒子的蜈蚣,在纸盒掀开的一刻,纷纷爬动,粗壮的青黑色身子,无数的细长的足,纷纷抓往纸盒外面时,让人感觉头皮发麻。“好狠毒的手段!”一个民警跑去拿扫把,另外一个民警则去提燃气灶上烧开了的一壶水,两人经过一番合力打杀,终于在所有的蜈蚣跑散之前,把它们全部杀死。事实上,他们自己也无法保证,有没有一两只躲在哪个边角里。
两人神色绝凝重起来,如果今天晚上在这里的不是他们,而是张氏夫妇那该是什么情景?还有一种情况,如果张春天恰好外出了,只剩下小秋一人在家,这里又是一番什么情景?肯定不是被蜈蚣咬伤,就是被蜈蚣惊吓,试着想想,一个孕妇看到这些,无论是被咬还是被惊吓,导致的结果都不堪设想。
不一会儿,他们又收到了张春天发过来的微信截图,仍然是虚拟号码的短消息,“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真是天真啊,我自有你想不到的绝招,哈哈哈。”
那民警打电话过去,说了一遍方才碰到的事,梅花3托一个小孩带来一纸盒蜈蚣,不过已经被他们收拾干净了,然后总结,“应该是对方见警方出动,所以才使用这样狠毒的手段,现在既然已经出手了,也被我们摆平了,短时间之内对方应该是不会行动了。”
不过信息发完以后,又隐隐感觉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来。
两个民警准备收拾东西回警局,现在要做的,就是遍撒网寻找梅花3,在出门之前,张春天打来电话,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天啊,我竟然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一件事,求你们,求你们快去看看我的父亲,他住在……”
张春天的这个电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力气,说得断断续续,又语气哽咽,他父亲的那个住址,他一连说了三遍。两个民警亦高度警觉起来,因为如果对方是因为没有拿到碧玉簪子加上碰到警察而恼羞成怒的话,应该是之前发信息的,那句“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其实指的是他的谋杀计划因为没有碰到张氏夫妇而落空。事实上,张春天的担忧还是不幸地演变成了事实:两个民警赶到张春天父亲的小出租房里时,老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穿着薄棉拖鞋,依稀可见脚背上几道青紫色的小伤口,急忙打了120把老人送到医院,事实上,在去医院的途中,他就停止了呼吸。
两个民警在老人的出租屋里看到了两条蜈蚣,正在破旧沙发的边角爬动着,接着他们又找到了一个纸盒,毫无疑问,不幸的老人碰到了跟他们一样的情况。
C市警方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发布了悬赏通缉,而警方又分别从他们已知的零星线索去找,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一无所获。
张春天回到了C市,他独自回来的,毕竟梅花3还没有找到,而且现在全网通缉,料他会更加铤而走险,他雇了一个可靠的人照顾小秋,自己回来料理他父亲的后事。在葬礼上,鱼早早,陆远,张冬阳,婷婷,小姜,还有许多从前张家大院子的人都到场了,张春天泣不成声。
因为这件事情,网络上开始流传出一些匿名的帖子,说起从前张家大院子的风光,以及那一带盘根错节的江湖势力,这些匿名的帖子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不久那个曾经一时叱咤风云的江湖势力头子大王,被请进了警局,之后他交待了曾经犯下的桩桩罪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王在受审时,并没有供出太多曾经组织里的人,相反把很多事情都独自揽下来了。C市每天人来人去,有些人躲在人群中,拿着报纸,关注着大王的消息,不时脸上闪过一丝阴云。
梅花3仍然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