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早早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浑身瘫软无力,窗户外面的街灯基本都亮起来了,房间里非常闷热,她进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连电风扇都没有力气去开,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手机的来电铃声不知道响了多少遍,是张春天打来的,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接。浑浑噩噩中,她听到隔壁阳台的小胖子赵月明和婷婷,在讨论着今年的天气。
婷婷说:“我是前年上大学才来这城市的,感觉今年的天气格外热。”
赵月明说:“天天有西瓜吃,你还怕热呀?”
在这如蚊子般的声音如同催眠曲,她的意识开始混浊,然后眯着了一会儿,她觉得过去了几个小时,事实上只有五六分钟而已。“呜—呜—呜—”一阵类似于警车的声音把她从睡梦里拉回来,其实那不过是楼下的孩子在玩玩具而已,她惊慌地坐起,房间里一片漆黑,窗户一片明黄之色,像是一块四方火焰,把房间烤得闷热不已。
头脑里仍然是混浊的,不过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里不能待了。
于是迅速翻找值钱的东西,不过除了平常挎的包包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东西适合逃跑中携带了,虽然护肤用品啦,化妆用品啦,洗漱用品啦,甚至衣物鞋子……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似乎都用得着,但除了包包,什么也不想带。
她站在窗前,望着夜色里或明或暗的一切,感觉一切像个梦。
手机铃声又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接听了,“喂你好,我是观龙区派出所的民警,在宁熙路附近的……”
像是头顶响起一个炸雷,她来及听对方说下去,立刻挂掉了电话,接着她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这样一个情景:一群警察冲上来,把她按倒在地拷上手拷,然后小区里甚至附近所有的人一起涌出来,像围观明星那样挤着看她上了警车,从此一去不返。“屈打成招……”这几个字反复在她脑海里回荡着,于是她抓紧了手里的包,逃出了房间。
冲下楼的时候,她听到后面传来婷婷的叫声,“早早,这大晚上的,你又去小夏家啊?”
“小夏”两个字又是把她心里刺得一疼,然后她拼命奔跑起来,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她挂掉电话,又想到从前聊天中别人说过,警察可以根据电话号码定位的事,赶紧停下奔跑,把SIM卡抠下来,扔掉了。
两天以后的一个夜晚,鱼早早坐在一家郊区的小旅馆里,吃着泡面,盯着电视里的当地新闻,一桶面吃完,没有看到小夏一事。想来,这座城市这么大,本地人口加外地人口如此稠密,公安局天天有办不完的案子,对于他们来说,小夏这样的案件,应该很平常吧?这一天因为一直跑路,只吃了两顿,包括眼前这桶泡面,其实她并没有吃饱,因此面吃完了之后,她还把汤全喝完了。
这才感觉有点饱。
拉开包包的拉链,里面只有一些零碎小件,比如她的钱包,一小包餐巾纸,一支口气清新剂,一小瓶滴眼液,她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非常小的纸包,轻轻打开,是一张新的SIM卡,这是她转了好多地方才在一个夜市的小摊位上买到的,不记名的手机号码,而且便宜,只要花50元钱买下那个号码,里面有100元话费呢。迅速把SIM卡插到手机的卡槽里,对于一个手机控来说,两天不上网,感觉浑身难受,那滋味比两天前看到小夏死时的一幕好不了多少。
迅速拨通了张春天的号码,想了想,仿佛触电一般,又赶紧挂断了,因为她并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那时候张春天赶到小夏家里,接着自然而然碰到了警察,然后警察因为找不到嫌疑犯,又为了多找一些线索,就监视着张春天,那么……
脑补了一大通情节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张春天回拨的。
鱼早早接听了,然后压低了声音,“是我。”
“知道是你!所以我特意跑到卫生间里来了,你这个傻子,那天你干吗跑了啊!你一跑,你……唉,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现在人在哪儿啊?”
鱼早早道:“我没有杀人。”
“我当然知道小夏不是你杀的啊。”说到这里,张春天放低了声音,“我打电话的声音还得放低一点,店里别人听到了还没事,小秋要听到了,又是大哭一场了。唉,这个事情对她的打击也挺好,虽然是堂妹,多年感情又不好,但人一旦没了,就光想着好的方面了。哦,说话跑题了,因为我简直脑袋里塞满了问题啊,你这个傻姑娘,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还是鱼早早冷静一点,“我就问一下,现在我是不是成嫌疑犯了?”
张春天的语气有点纠结,“你个傻姑娘,你说你好好的你跑什么啊?你一跑,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鱼早早闭上眼睛,“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杀人犯了?”
“不是的啊你听我说,你要乐观一点,现在只是有嫌疑,还没有确定。我们也在积极配合调查,不过现在所有的情况都对你不利,所以我们都不建议你现在回来。”
鱼早早道,“跑都跑了,还回去做什么?又自我制造一起冤假错案吗?”
“你也别灰心。我也不问你在哪里了,反正你尽可能地照顾好自己,躲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真凶的,现在我们每天都会抽空去一趟小夏的屋子,寻找线索。早早,我们一定会尽快让你回来的。”
鱼早早忍不住问道:“你们?还有谁这么关心我啊?”
“还有一个得力的帮手,就是张冬阳。只不过他不是关心你,而是关心小夏。”
鱼早早道,“我的事,不到最后,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家里人知道。我今年真的好倒霉啊,你简直见证了我的倒霉史,先是失恋,出来以后种种不易,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点起色,居然混成了杀人犯了。我……”
“别灰心姑娘。我们争取让你尽快回来,另外你也要相信我们的警察。好了小秋在外面喊我,先挂了,你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