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默无言的吃完饭，秦朝暮起身去洗碗，却被顾海生拦住了。
“你去沙发上坐着吧，我来。”
秦朝暮刚想开口拒绝，顾海生已经端着碗进了厨房，她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慢吞吞地挪到了沙发上。
顾海生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朝暮正趴在茶几上找什么东西。
他走近，问：“你找什么？”
秦朝暮没吱声，兢兢业业地底下摸索了半天，爬起来扬了扬手，说：“遥控器。”
顾海生见她要打开电视，咳了一声，阻止道：“别忙活了，我没安接收器，没法看。”
秦朝暮：“……”
那你那超大液晶电视摆在那里就是个装饰？
秦朝暮悻悻地放下了遥控器，心想难怪这玩意儿钻茶几地下了他也没管。
顾海生坐了下来，秦朝暮忽然觉得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坐边上竟然让她有些发慌，手脚一时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她不停地调整着坐姿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顾海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屁股底下有东西吗？”
秦朝暮闻言一僵，立马端端正正坐好了。
“没。”她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想。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你白天去哪儿来了？”
两人同时发声。
空气凝滞了了那么一秒。
“我还是想找到小曦。”秦朝暮低下头，轻声说。
“你相信她还活着吗？”顾海生问。
“为什么不相信？”
顾海生没答，而是又问：“白天的时候，你说她是你妹妹？”
“嗯。”
“亲生的？”
“不是，表妹。”
“你们感情挺好。”
秦朝暮笑了笑，柔声说：“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你打算怎么找？报警吗？”
“不，”秦朝暮否认，“如果报警的话，现在已经报了。”
“为什么不选择报警？”顾海生似乎有点意外。
秦朝暮顿了顿，良久后才回答：“如果报警有用的话，我就不会一个人来这里了。”
顾海生没再多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用打火机点燃，而是把烟叼在嘴里，单纯的过过嘴瘾。
他的这些动作落在秦朝暮眼里，她忍不住问：“你烟瘾好像很大？”
“你管我？”
“额……”秦朝暮哽了哽。
顾海生往沙发上一靠，痞痞一笑：“这事儿你可管不着，只有我媳妇儿能管。”
秦朝暮听完他这句话，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熙熙攘攘的学校门口，蓝白相间的校服，一个跨坐在自行车上的背影，背影微微侧头，秦朝暮却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他说：“这事儿你可管不着，只有我媳妇儿能管。”
背影丢下这句话就踩着自行车扬长而去了……
秦朝暮想去追，画面却停止了，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要继续想下去，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刚刚那个画面也越来越模糊……
顾海生看出她的异样，连忙问：“怎么了？”
秦朝暮猛地抬起头看他，觉得刚才的声音竟然就这样和环境里的声音重合了，她双目直直的盯着顾海生，觉得这张脸越来越熟悉，渐渐和记忆深处的某个面孔重合了。
顾海生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下一紧，又问：“你怎么了？”
秦朝暮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沙哑道：“顾海生，我们是不是见过？”
顾海生闻言心下一震，目光中流出一种或欢喜或悲鸣的情绪，但这股情绪有很快被他压了回去，沉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秦朝暮脑海里窜出来的熟悉感渐渐被无边黑暗吞噬完毕，她无声的笑了笑，说：“没事。”
顾海生看着她的侧脸，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动了动嘴唇，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有些千言万语最终都化成了一道无声的叹息。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顾海生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连忙说了句“我接个电话。”就飞快进了卧室去接电话。
“喂。”
“回来了？”刘一鸣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嗯。”
“白天去哪儿了？”刘一鸣问。
“想知道？”
“你这不废话吗？”李一鸣大吼。
“你知道一句话吗？”
“什么？”
“人，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呵呵，”刘一鸣冷笑，“少给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
顾海生没有否认，沉默良久，才用鼻音轻哼了声，“嗯。”
“你他妈……”刘一鸣一时没管住自己的嘴，意识到后立马话锋一转：“接下来，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别他妈给老子装傻！”刘一鸣怒道：“秦朝暮，还有薛琳儿，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你……”
“行了，老刘。”顾海生打断他，语气带有一丝无奈：“现在根本不是我打算怎么办的事儿。”
“……”
刘一鸣好半天没说出来话。
“找过薛琳儿了吗？”
“嗯，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毫无线索。”
“电话呢？”
“关机。”
过了一阵，他又问：“后悔吗？”
顾海生笑了笑，笑声里却辨不出来情绪，他说：“没什么可后悔的。”
“下午你去见那个人了？”刘一鸣又问。
顾海生轻叹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边有什么指示吗？”
“回头再说吧，现在不太方便。”
“也行。”
两人撂了电话，顾海生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秦朝暮站在门口准备叩门。
顾海生问：“怎么了？”
今晚他好像老是在问这个问题。
秦朝暮站在原地忸怩了半天，磨磨蹭蹭挨到了顾海生有些不耐烦，她才略羞耻的说：“我想洗个澡，你有换洗衣服吗？”
顾海生闻言轻笑一声，说：“等着。”
然后就转身往里走，打开衣柜摸索了一通，很快翻出意见T恤和运动长裤，丢给她。
“我没穿过，你将就着穿吧。”
秦朝暮眼疾手快地接过，看都没看他一边说谢谢一边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浴室。
心莫名跳的有点快。
秦朝暮扶着胸口给自己顺了半天气。
肯定是因为第一次要穿男人的衣服才会这样，她如是安慰自己。
“扣扣扣~”
浴室的门突然又响了起来，秦朝暮吓了一跳，刚平复的心跳又敲锣打鼓似的狂跳个不停，忙稳定心神假装镇定地问怎么了。
顾海生沉声道：“开门。”
秦朝暮也没问为什么，慢吞吞挪到门边给他开门。
顾海生站在门边给她递过来一条新毛巾还有新牙刷牙膏，秦朝暮忙接过，连声道谢。
“你洗吧。”
顾海生丢下一句就转身回了卧室，秦朝暮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轻舒一口气，转身反手关上了门。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秦朝暮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她从衣架上拿过顾海生的衣服套上，不出所料的宽大，尤其是裤子，长出太多，秦朝暮吧裤脚挽起来，叠了好几层。弄完衣服她打开门，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此时，顾海生正抱着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走到沙发边铺好，秦朝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头发也不擦了，把毛巾往背上一批，上去要帮忙。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去睡吧。”
顾海生动作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喉咙紧了紧，她穿着他衣服的这幅模样，让她看起来小得能被他一把提起来，随即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他的目光冷了冷，说：“吹风机在电视柜左边第一个抽屉，去把头发吹干。”
秦朝暮想说没事，天气挺热的，头发一会儿就干了，但看到他的眼神，还是选择了老老实实的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顾海生弄好床铺，一时竟然找不到该做点什么，不远的地方，秦朝暮拿着吹风机嗡嗡嗡地吹着头发，他居然连看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空气里突然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味道，顾海生觉得呼吸都不正常了起来，他抬手一抹额头，竟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肯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他想。
拿起茶几上烟盒和打火机，他决定出门抽个烟，顺便吹吹风。
但步子还没迈出去，秦朝暮却突然“啊！”了一声，吹风机的嗡嗡声也停了下来。顾海生回头，就看见秦朝暮关了吹风机，似乎是头发被吹风机的散热口缠住了，她正艰难的把头发往外拔。
顾海生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过去。
秦朝暮也莫名其妙，自己就走了个神的间隙，自己的头发就被缠住了，天气有些热，她急着吹干就开了热风，现在头发这么被卡着她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