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玉柔那不寒而栗的目光,大儿子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了几下,目光也有些许慌乱不安。
“苏姨娘和三弟打赌,将狗输了却反悔。我看不下去,便帮三弟将狗夺了过来。”他很快恢复了平静,那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得不佩服,他小小年纪心态便如此的好。根本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即便连成年人恐怕都望尘莫及。
林氏母子的一言一行,让南辰逸的心彻底冷却。
细想想,自己是人的时候,这双眼该有多瞎啊!居然会对这对有着狼子野心的母子百般宠爱,甚至因此伤了原夫人的心!
或许,老天让它变成狗,是对自己眼瞎的惩罚!
苏映雪脸一沉,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清澈的杏眼中烽火连天。
苍天作证,生平第一次,她对熊孩子有了暴力冲动,恨不能将眼前这如玉般温润的小男孩给揍成国宝大熊猫!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冷冷地说:“大少爷,话可不能乱说。”
“谁乱说了?”林玉柔冷冷地瞟了一眼,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目光阴沉的可怕,“难道,爷们还会冤枉你不成?身为姨娘,不照顾好少爷们也罢,居然还带着他们打赌?好好的少爷们,都是被你这种不成体统的乡下丫头给带坏的!”
话音未落,她便伸手,直接将南辰逸从苏映雪怀中抢走,冷冷地说:“既然这狗你已经输给了三少爷,那么一会儿我派人送过去。别让人以为,我们大少爷眼皮子浅,连只丑成这样的小土狗都抢!“
苏映雪目光一紧,立刻伸手去抢:“把团子还给我!“
林玉柔阴着脸,一把将她推开。
素日里,这个只会捧心流泪的病西施力气是如此的大,直接将没有防备的苏映雪推倒在地。
南辰逸心一痛,立刻张开大嘴,米粒般的牙齿恶狠狠的向那死死禁锢着自己的小手咬去。
从小到大,它连大声骂她一句都舍不得。
生平第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咬她,恨不能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它不知道,是在恨她打了苏映雪,还是恨欺骗了自己!
林玉柔眼底闪烁着凌厉的寒光,她直接拽着它颈部的皮毛提了起来,痛的南辰逸汪汪眼泪都流了下来。
“小畜生,找死,居然敢咬我!”她银牙磁体,阴霾密布的脸庞上充斥着浓浓的杀气,将它用力向屋外扔去。
小小的身体,宛若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在酷热的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重重地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南辰逸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嘴角有腥甜的液体流出。
“团子!”苏映雪目光一紧,紧张地尖叫道。
刚想从地上爬起,却见林玉柔猩红的嘴角微微上扬,惨白的脸庞上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轻移莲步,将脚重重地踩在苏映雪的手上。
那鞋很是精美,用波斯进贡的上等绸缎缝制而成,上面用七彩丝线绣着各色花朵,花蕊皆是用各色宝石点缀。每颗宝石,都颇有来历,价值不菲,随便一颗便可以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购买一套大宅院了。
看着那只精美的绣鞋,南辰逸心中百感交集,各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这鞋,是林玉柔去年生日时,自己亲自设计,并寻天下有名的绣娘为其缝制,天下仅此一双,不知道令多少京城的贵妇们羡慕嫉妒恨!
如今,绣鞋依旧,而鞋的主人却陌生的可怕。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它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可微微一动,锥心刺骨的疼痛便如毒蛇般疯狂在体内蔓延。
无奈中,只能一脸绝望地看着屋内,看着它生命中最为在意的两个女人!
“放开我!”苏映雪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林玉柔高傲地昂着头,宛若恶魔般阴森森地冷笑着:“放开?呵呵,想的美!勾引三少爷赌博,如今又诬陷大少爷抢东西,真是罪不可恕!”
苏映雪银牙咬碎,憔悴的脸庞上写满了愤怒和倔强。
她一咬牙,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死死将林玉柔的腿给抱住。
稍一用力,便将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摔倒在地。
林玉柔重重地摔倒在地,头上的珠钏散落了一地,一头闪烁着漆黑光泽的柔软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从小到大,一直维持着仙子形象的她从未如此狼狈过。
她有些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这个卑微如尘的苏姨娘居然敢对自己动手!
“娘!”大儿子一惊,不禁脱口而出。
他顾不得许多,立刻冲上前,扶住了摔的七荤八素的林玉柔。
苏映雪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掸了一掸身上的灰尘,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一脸轻蔑地冷笑道:“别以为天底下只有你长的手!还有一点,麻烦请记清楚。我,苏映雪,才是南家唯一的良妾!”
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又岂是南家后宅中委委屈屈的小媳妇?
想欺负她,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打不过赵姨娘的那两个粗使婆子,难道还打不过这个整天只会对风流泪的病西施?
林玉柔缓缓抬起头,雪白的脸庞上沾上了些许泥渍,眼底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本是金玉之身的富家千金,如今沦落到连个洗夜壶姨娘都不如的地步,这让心高气傲的她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她咬着牙,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半天却没骂出一个字来。
苏映雪并没有多看一眼,立刻向屋外那只血淋淋的狗冲去。
南辰逸心中一暖。
就在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重回苏映雪那温暖的怀抱中时,那个身材高大的婆子挡在了面前。
林玉柔一看,仿佛狗见了主人似的,立刻哭喊道:“这贱人打我,快给我把她捆了!“
婆子听了,冷眼向苏映雪盯去,狭长的细眼中散发出密密麻麻宛若淬了剧毒的银针般的寒光。
苏映雪看了,只觉得如芒在背,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极不舒服。
“让开!“她故作镇静,冷冷地说。
婆子咧开涂的腥红的嘴唇,阴森森地冷笑着:“很遗憾,老奴只听林姨娘的话。”
话音未落,便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捉住了苏映雪的肩膀。
稍一用力,伴随着一阵清晰的骨骼破碎声,一声凄厉的惨叫便久久在墨荷院上空萦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