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夫人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的神色:“证据呢?你又如何能证明,这婆子是冤枉你的?”
赵姨娘骄傲地昂起头,冷冷一笑,比夜还要漆黑的瞳孔里散发着幽寒之气。
虽然容颜憔悴,衣着打扮也不如昔日光鲜亮丽,但那骨子里隐隐散发着的那股不卑不亢的傲气,却是任何东西也无法遮掩的。
“因为,我没有害三少爷的动机。况且三少爷出事前后几天,我连漪兰院的大门都不曾踏出半步。难道,我还有杀人于千里之外的本事?”她冷笑着,眼角的余光却向林玉柔瞟去。
一看到她眼底的寒气,苏映雪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心脏骤然一紧。
那双阴森森的眸子里,一抹的噬血的寒光毫不遮掩的从眼底掠过。
难道,是这女人干的?
莫非,她得知了二儿子中毒的真实原因?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
当初这件事,原夫人已经替李姨娘给遮掩过去了,并推出吉祥来做替罪羊。更何况,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即便有几个知道的,也大都是原夫人的心腹,和赵姨娘根本没什么交情。
林玉柔听了,嫣然一笑:“谁知道你有没有出过门呢,反正我们又没看到。”
原夫人沉吟了一会儿,冷冷地说:“那,把漪兰院的丫头婆子们都叫过来问问。”
一听这话,赵姨娘脸色陡然一变,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
她下意识地想握紧丝帕,可锋利的指甲刚触碰到柔嫩的掌心,这才记起那丝帕己被自己刚才给撕碎了。
慌乱中,她急需要握紧某样东西。
可掌中,却空荡荡的,唯有那缕闷热的空气,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事后听苏映雪提及此事,南辰逸完全可以想像的出赵姨娘当时的反应。
很快,漪兰院的丫头婆子们便齐刷刷跪了一地。
虽然不受待见,但原夫人表面的功夫还是做的极足,该有的丫头婆子一个都没有少。当然,赵姨娘从未指望过她们能伺候自己,只要别给自己背后插刀就好了。
“回太太的话,这几天姨娘白天一直在屋里照顾二少爷,从未曾踏出大门半步。”一丫头跪在地上,口齿极为伶俐。
苏映雪认得,这是李姨娘派到漪兰院看门的丫头。
一听这话,躺在里屋的假南辰逸仿佛听懂了什么。
他一急,立刻高声问:“白天不曾出去,那晚上呢?”
小丫头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的向赵姨娘看去,有些惶恐地说:“那个……我……我……”
见她吞吞吐吐,原夫人贞节牌坊似的脸一沉,漆黑的瞳孔里散发出两道极为犀利的寒光,厉声喝道:“若有任何隐瞒,仔细揭了你的皮!”
小丫头一听,连忙磕头认罪:“奴才说,奴才全说!就在三少爷出事的前几天晚上,奴才半夜起来如厕,却发现赵姨娘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胡说!”赵姨娘勃然大怒,两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立刻在荒芜的眼底蔓延开来,“这丫头可是李姨娘的人,话根本不能信!一定是有人收买了她,一定!”
见她情绪如此激动,苏映雪的心越发的乱成一团。
抬眼向窗外看去,只见梧桐树后那人的目光也变得阴晴不定,漆黑的眸子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眼底闪烁着如银针般密密麻麻的寒光。
见他如此,她的心情立刻黯淡下来。
如月站在一侧,见苏映雪一直往窗外张望,也一脸好奇地向外看去。
树后之人极为机警,身形不过微微一动,便彻底躲在树后,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不曾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出现过一般。
看着那空荡荡的院子,苏映雪心里有些失落,只能一脸落寞地收回目光。
尚未转过脸,耳畔却传来了林玉柔那娇滴滴的笑声:“李姨娘早已经过世,难道她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收买人?”
大厅内,战争依旧如火如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烟味,丝毫不逊于大魏边境的战火。
苏映雪不喜欢这氛围,她想逃离,想回到存菊院,慵懒地坐在梧桐树下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抱着那条狗小憩。
那条狗,它现在怎么样了呢?
心情,越发的郁闷起来。
“赵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原夫人阴着脸,面无表情地问。
“我倒想问问这小贱人,你见我三更半夜出去,那我到底干了些什么?难不成,是我买的狗,是我将那些布条给扔进湖里的?”
赵姨娘脸色苍白,杀气腾腾地咆哮着,凄厉的尖叫声直冲云霄,刺的众人耳膜隐隐作痛。
她动怒的模样极为可怕,猩红的眸子里滴着血,浑身散发着丝丝阴寒之气,再配上那张瘦的近乎脱形的脸,看起来宛若新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小丫头看了,吓的脸色煞白,浑身如箩筛般瑟瑟发抖。
“那么凶干什么?”林玉柔不怀好意地笑道,“看看你把这孩子给吓的。出去了就出去了,至于这么激动吗?难不成,你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赵姨娘死死地盯着这朵“小白花”,银牙咬碎,恨不能上前将她撕成碎片。
“赵姐姐,你可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也会害怕的!”林玉柔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笑道,“你可千万别杀我灭口啊!”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漂亮,尤其是害怕的模样,可真是如弱柳扶风,美不胜收。
陈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却迅速向苏映雪脸上移去。
论容貌气质,林玉柔样样拔尖。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眼前这个洗夜壶的苏姨娘更胜一筹。
虽然算不上什么天姿国色,但却如一泓碧水,清澈见底,干净的让人自惭形秽。
原夫人咳嗽了几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玉柔的话,一脸冷漠地向那小丫头看去:“别怕,有我在,任何人不敢动你一根汗毛的。若真有谁敢伤害你,那就是不把我原氏给放在眼里。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你说,赵姨娘曾三更半夜出去过?她去见谁了,又干了些什么?”
听了这话,那小丫头的脸色这才渐渐缓和了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一脸惊恐地瞟了宛若鬼魅的赵姨娘一眼,惊魂未定地说:“回太太的话,那天晚上赵姨娘到了墨荷院附近的竹林,然后见了墨荷院一个打扫庭院的婆子。我离的远,她们声音又低,我根本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却亲眼看见,赵姨娘将一个包裹给了那婆子,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对了,就是她!”小丫头目光一转,立刻伸手指向那个往湖里倒布条的婆子。
那婆子一听,连忙磕头:“太太明鉴,奴才可从未收过赵姨娘的东西啊!”
赵姨娘听了,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万万没想到,这祸水竟然会引到自己身上。
那姓林的,不是被软禁了吗?
为何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这女人竟然还能翻身,还能将自己给拉下水?
果然,林玉柔在一边冷笑道:“这也不难。太太,您派人搜一下这婆子的屋子便是了。”
“不必了!”赵姨娘沉着脸,冷冷地说,“既然你己安排好天罗地网,那么想必在这婆子屋里一定能搜到东西。”
林玉柔眉毛一挑,笑的云淡风轻,宛若枝头带露的梨花,清纯的让人不忍有一丝丝邪念。
“什么天罗地网?”她笑盈盈地说,“这几天我被关在梨香院后的屋子里,外面又有人看着,那可真正的是连门都不曾踏出半步,又如何安排下这一切呢?姐姐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从那婆子屋里搜到东西,该如何向老爷和太太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