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夫人阴冷的目光众人脸上掠过,苏映雪只觉得脸上冷嗖嗖的,仿佛有无数暗箭正向自己射来。
没错,她就是这么没出息,一见到这女人就心惊肉跳。
原夫人的目光只是蜻蜓点水般从她脸上掠过,最后定格在李姨娘那张娇艳的脸庞上。
不得不承认,自从手握管家大权之后,李姨娘整个人漂亮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畏畏缩缩,眉宇间透着浓浓的自信,整个人气质有了显著的提升。
原夫人清了清嗓子,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威严:“李姨娘,麻烦你解释一下,兰漪院的东西为什么少了那么多?”
李姨娘脸色微微一变,一脸怒意向赵姨娘看去。
赵姨娘却收起了昔日的锋芒,低眉顺眼,一副比老实巴交的李姨娘还要乖巧三分的模样。
“李妹妹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吃点苦没关系,可二少爷刚接回来,短了他的可就不好了。我清点了一下,二少爷这个月怎么少了二两银子呢?”
李姨娘鼻翼微微动了动,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按照规矩,少爷每个月二两银子月例。如果启蒙了,另有二两买笔墨茶点的钱。如今二少爷现在这副模样,难道姐姐觉得他还能去读书吗?”
听着她这副丑恶的嘴脸,南辰逸恨不能直接冲上前,一狗爪将那张美人皮给撕成碎片。
这蛇蝎美人说起二儿子来时神情是如此轻松,仿佛那毒不是她下的一般。
苏映雪生怕它冲动,连忙瞪了一眼。
赵姨娘微微低着头,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柔嫩的掌心,赫然泛起了点点血珠。
“规矩上可没说,姨娘可以私自停了少爷们的钱。”她微微一笑,声音里透着冰冷的寒意,“再说了,二少爷的病会好的,一定会的!”
“张太医都说无能为力,难道你比他还厉害不成?”见她气势大不如以前,李姨娘的气焰越发的嚣张了。
自恃有原夫人做靠山,儿子做继承人又是板上钉钉的事,她的气焰简直可以和那烽火连天的火焰山相媲美。一不留神,就足以将天庭地板烧个大窟窿。
她越是嚣张,原夫人眉头就皱的越紧。
“李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赵姨娘眼皮一垂,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就算这二两银子可以不给,那么漪兰院的冰为什么连一盆都没有?我福小命薄不配用,难道连二少爷也不配?”
见原夫人不说话,李姨娘更是得意了。
她一边摇着团扇,一边阴阳怪气地冷笑着:“二少爷大病未愈,不能着凉。妹妹好心替少爷着想,看来如今也变成不是了。”
“冰倒也罢,可为什么连米也少了一担?”赵姨娘一边流着泪,一边哽咽地说,“还有,马上就要入秋了。所有丫头婆子们换季衣裳的布料,为什么仅仅只有一匹陈年的粗布?不管怎么样,你总得让兰漪院所有人有衣裳穿啊!”
她管家多年,对所有人应该有的份例早已经烂熟于心。别说短了这么多东西,就算少了一根丝,也瞒不过她这双眼睛。
林玉柔听了,柔柔地笑了起来。
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宛若小溪流水般清澈动听。
“李妹妹大概是忙糊涂了吧。”她眼底波光流转,嫣然一笑,“后宅事情也太多了,难免会有些疏忽。”
李姨娘不知是计,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可不是!我事情那么多,哪里能件件都顾及?”
“可不是。”林玉柔笑容里透着几分狡黠,“毕竟妹妹读书少,能看懂账已经很不容易了,大家也都得体量着一点。譬如说我屋里的丝线也少了,该有的胭脂米也没给,我不也没和老爷说半个字?”
一听这话,李姨娘知道自己中计,气的两眼发红,连呼吸都变得极不均匀起来。
天地良心,她真的能看的懂账,也清楚的记得该有的份例。
只不过,原夫人最为厌恶林玉柔了。为了讨那女人欢心,她便故意削减了墨荷院的份例。
赵姨娘微微一愣。
显然,她没想到林玉柔会在此时助自己一臂之力。
在后宅,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不会有永远的朋友。
原夫人冷眼向苏映雪看去:“那么苏姨娘呢,存菊院可否短了什么?”
苏映雪抬眼向李姨娘看去,只见她正目光焦灼地盯着自己。
“以前存菊院所有东西都是由王妈一手打理,如果她离开了,便交给了夏婆子。到底短没短东西,我真的不清楚。“她巧妙的将所有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如果太太要问的话,大可以问她。”
夏婆子虽摇摆不定,但表面上依旧是原夫人的人。由她来说,不管短与没短,苏映雪都不会得罪任何人。
一听这话,夏婆子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回太太的话,这个月新发的东西倒没少。只不过,该有的胭脂米换成了普通粳米。我猜,可能是库房的人搞混了吧。”
她可是原夫人的陪房,从那女人的冰冷的眸子里,早已经猜到这位活菩萨要给李姨娘个下马威了。
此时不落井下石,恐怕遭殃的就是自己!
“你胡说,存菊院的米肯定没问题!”李姨娘眼睛一红,宛若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厉声咆哮着,“一定是有人指使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她一扭头,死死地盯着苏映雪:“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让她这么诬陷我的!”
看着那双猩红的眸子,苏映雪淡淡一笑,目光无比平静:“李姨娘,说话可得负责任。夏婆子可是太太亲自拔给我的,难道太太的人还会诬陷你不成?”
原夫人嘴角微微一动,一脸冷漠地看着苏映雪,冷冷地笑了起来:“夏婆子虽然是我拔给你的,但既然给了你,就是你存菊院的人了。以后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代表着你存菊院。”
显然,她想将脏水泼出去。
自己设下的局,偏偏又要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将李姨娘的怒火引到苏映雪身上。
南辰逸又急又气,它眼睛一转,立刻冲苏映雪低吠了几声。
苏映雪听了,立刻笑了起来:“太太此言差矣,存菊院可是南家的。不仅仅是夏婆子,我们所有人都是南家的人,大家的一言一行也都代表着南家。所以说,我们大家都得谨言慎行,切勿做出令南家蒙羞之事。”
一听这话,原夫人竟然无言以对。
这丫头,竟然将这盆脏水给巧妙的躲了过去,这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原以为,后宅中最软的柿子就是这丫头了。现在看来,似乎也没那么容易捏。
她心情极为烦躁,恨恨的捏了几下手中的数珠。
林玉柔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极为复杂地盯着苏映雪。
刚才这话,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南辰逸。
昔日,他也喜欢说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