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虹!”
岑云白一进门就看到季小虹被绑在三生树上,树上垂下的枝叶挡住了她的面容,所有的红纸都被换成了季小虹和彭一鸣的名字,他突然很害怕,他胸口的符纸灼烧着皮肤,母亲死亡时的巨大悲痛再次袭来,他奔到季小虹的面前,将她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我不能失去你。”
季小虹嘴里呜呜喊着,满脸泪水,看到岑云白单枪匹马的过来,她知道,彭一鸣一定就在黑暗处,瞄准着她心爱的人。
“快走!”岑云白拿出季小虹嘴里的手绢,听到她的提醒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有条不紊地解她身上的绳子。
“他要我一个人来,我就想到不会容易让我离开。小彩虹,他很爱你,我知道他不会伤害你,可是我不敢冒一点点风险,我以为《遇见》很重要,邱宇很重要,我母亲的冤屈很重要,可是现在,我只想你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可以,请帮我每年祭拜我母亲。”
“他有枪!”
砰!彭一鸣一枪打在岑云白的右手臂上,让他解绳索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不是会搏斗吗?上次在小虹家里,你不是很厉害吗?现在你只有一只手,我有一把枪,你说,我是不是比你厉害啊?哈哈哈。”
彭一鸣的狂笑声震动着季小虹和岑云白的耳膜。岑云白额头痛得流汗,左手还不放弃的继续摸索绳结,终于季小虹从树上解脱出来,只是她的双手在背后被绑的很复杂,岑云白用手和牙齿都无法解开。
“一鸣学长,我求你不要杀他。”季小虹的泪水流个不停。她怕血,她的梦里,母亲流了很多很多的血,那些红色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她看着岑云白整条袖子被血浸透,那些血比利刃还锋利,扎在她的心上。
“别求他,你知道,没有用的。”岑云白有些虚弱,因为失血面色发白,季小虹看了看岑云白,点点头说道:“好。”
她的双手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岑云白的伤口流血不止。
她怕彭一鸣再次伤害岑云白,站在了岑云白的面前,将他挡在身后。
“一鸣学长,我知道你一定要杀他。我愿意和他一起死。”
“小彩虹,你走,我来就是为了救你,不是为了和你殉情。”岑云白推着季小虹。
“不,我今天和郭芷晴说过,我爱你,永远。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她动情地说:“小七,在西藏的时候,那个老人说过,我不是人,我没有姻缘的。可是我信你,我不信命,不信天,我只信我们的爱情!”
岑云白看着面前的季小虹,两人情不自禁,在死神面前吻在一起。
“够了!”彭一鸣的话音刚落,又一颗子弹射在两人身边,将三生树打了一个对穿。
“岑云白,我有时很羡慕你,后来我想,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这样我的心好受许多。”
岑云白用左手搂着季小虹:“懦夫!你不是要和我决斗吗?我只有一只左手,照样能把你打趴下!”
“你在用小虹做挡箭牌吗?”
“你连面都不敢露,是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彭一鸣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站在一旁。他的目光阴冷,盯着岑云白。
“我们决斗,我打一枪,你能躲过,我就让你离开。”
“不行,这算什么决斗!”季小虹急忙反对。
“好。”岑云白答应了彭一鸣,他瞄准了身旁的一个凳子,估计着应该可以在他抬手的瞬间将凳子踢飞过去,希望能击倒彭一鸣,如果侥幸躲开子弹,就算是老天的垂怜了。
“小彩虹,信我。”
季小虹咬着下唇点点头:“你若是有事,黄泉路等我,我绝不苟活。”
季小虹默默走到两人中间,看着两个男人的决斗。
“来吧。”
彭一鸣举起手枪,冷冷道:“再见。”
一瞬间,岑云白矮下身子,飞起一脚,凳子带着一阵风飞向了彭一鸣,与此同时,彭一鸣的扳机扣动,子弹飞了出来,打在一个温软的身躯上。
“小彩虹!”
随着凳子将彭一鸣砸倒的同时,季小虹也像一条红绸,软绵绵倒了下来。在彭一鸣举手的瞬间。季小虹跃向了子弹,正中肩头,倒地的瞬间后脑碰撞了地面,昏死过去。
“啊啊啊!”岑云白抱着季小虹软软的身体,大声哭嚎起来。四周的居民被两声巨大的枪声和岑云白的哭喊吵醒,早有人报了警,警车终于赶了过来,却无法分开正抱着季小虹的岑云白。
红,铺天盖地的红。季小虹困惑地看着周围,一片红海将她淹没了,突然有金色的光闪动着,刺痛她的眼。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踝,这次她看的很清楚,一条金线随着红色的波浪涌动着,系在自己的身上。
她笑了笑,小七,我不用看,也不用找,你就在这里,在我的心里。
漫天的红色突然变成了千万朵红色的花瓣,飞舞着消失不见,天地缓缓融合,只剩下一片黑暗。
三个月后,S市十二院的住院处,刘静静推着满头白发的季妈妈,看着院里茂盛的桃树。
“静静!”邱宇提着罐头和牛奶小跑着过来,弯下腰笑眯眯地对轮椅上的老人说:“阿姨,看我买了甜甜的罐头哦~”
“你怎么来了?”
“我爸妈回国了,让我喊你回家吃饭呢。”邱宇一面说,一面帮季妈妈盖上毛毯:“阿姨,我们去吃罐头好不好?”
老人默不出声,静静说:“我们先推她去看看季姐吧。”
两个人推着季妈妈走到三楼的一处病房,却从门上的窗口看到,里面的床边已经坐了一个人。
“小彩虹,我好想你。”岑云白握着季小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又拿下来勾着她的小指:“我们说好的,要永远牵着手,你不要吓我。”
季小虹的枪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却是倒地的那一下,头部受到了重创,医生说她的头部内出血,很难讲多久会恢复,就是一般常说的植物人。三个月来,她除了偶尔的眼球转动,基本没有其他反应动作,岑云白将《遇见》的事了结,全权交给了刘静静和邱宇处理,自己一面养伤,一面每天对着季小虹讲话,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金双权、王百万、郭芷晴、许兴则、彭一鸣,都被拘押了,小彩虹,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求你睁开眼,哪怕你再看我一眼,我愿意减寿十年、二十年,只要你能再唤我一声,我马上死了也愿意。”
刘静静站在门口,捂住自己的嘴。邱宇将她揽在怀里,眼里也泛动着泪光,只有季妈妈,还不知道她的女儿正在经历怎样的磨难,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
“对了,”岑云白抽抽鼻子,用手指温柔地在季小虹掌心划着,一颗心出现在那里。“你好贪睡呀,梦里有没有我?无论你在哪,能不能带着我一起……你说过我是你的哈士奇……我很想你,你牵着我别放手好不好……好不好……”
无边的黑暗里似乎有了光,一点金色突然出现,季小虹有些茫然,她盯着那光,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小彩虹,我牵住了你的手,就绝对不会再放开,我知道你所有的恐惧和顾虑,我发誓你的担忧不会变成现实。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我愿意把我灵魂的一半交给你,我会用我余下的生命陪伴你、温暖你、守护你,如果世间真的有月老,我红线的另一端一定在你手中,否则我将以任何代价与命运抗争。现在我想问你,愿意和我牵着手走过余生吗?”
金色光点迅速扩大,将季小虹整个人包裹进去,她强撑着睁开眼,看到一个英俊的男人:
“你……是谁?”
“小彩虹!你醒了!医生!医生快,她醒了她醒了!”
季小虹茫然地看着周围,尤其是面前的男人,又哭又笑地将自己抱在怀里,温热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这个人……好温暖啊。
“医生,她怎么不认识我?”岑云白坐在医生办公室,焦急地问。
“她的大脑受到巨创,醒来已经是奇迹,至于她的记忆,能不能恢复,多久会恢复,我想没有人会知道。”
“没关系,多久我都等她。”
……
“你说的是真的吗?”拉萨的小路上,一对年轻男女牵着手在夜色里漫步着。“他真的说我不是人?我还哭了?”
“是真的,你那时候可爱哭了呢。”
“不会吧。”季小虹皱皱眉,她比之前更消瘦了些,性子更冷淡了七分。
季小虹还是想不起来曾经的事,甚至常常有疏离于这个世界的感觉,只有这个叫做岑云白的男人,他就像是一棵扎根在她心里的大树,让她觉得安心、欢喜。
“在这里,你还做了一件事。”岑云白拉着她站在记忆里的路灯下,那是他们交心盟誓的地方。
“什么事?”季小虹歪着头,懵懂的模样让岑云白爱怜万分。
“你闭上眼,我告诉你。”
季小虹闭上了眼睛,耳边只有微微的风声唱着低低的情歌,突然,一双温软的唇贴了上来,奇妙的感觉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
岑云白!
她的脑子里突然像电影一般闪过两个人相识的一幕幕,从三生缘的初见,到生病时他的呵护,彻夜不眠帮自己寻找母亲,到西藏时两人许下的诺言,再到最后,两个人面对死亡不离不弃,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她双臂环绕着岑云白,热烈地回应着这个迟到的吻。
“你……?”
“小七,我爱你。”
岑云白知道,他的小彩虹回来了,他抱起季小虹,在重逢的小路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的姻缘?”在回家的路上,岑云白再次问道。
“没有,不但看不到我们的,所有人的我都看不到了。”
“医生说,原本你的瞳孔里长着一条血管瘤,可能是因为这原因,你才会偶尔看到红色的线条,这次受伤你的后脑血管破裂,血压改变,这两条血管渐渐被吸收了。你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些东西了。”
季小虹沉默片刻,牵起岑云白的手:“为别人牵了这么多姻缘,到我这里,却牵来一条哈士奇。”
“是大狼狗好不好?永远保护你的大狼狗。”
“反正都是狗。”
“汪汪汪!那你可要牵住了,我这一辈子,只认你一个主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