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得很快，整个假期姜桑桑都没有回来，大年夜那天程央给她打了个电话，那天她刚好在新西兰的皇后镇。
南半球的国度温暖如春，姜桑桑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隔着电话淡淡笑道：“哪里还有我的家呢？”
程央沉默了好一会，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安慰好友，就听见姜桑桑笑眯眯地说道：“我没事，真的！他现在生活的很好，嫂嫂很温柔，是我爸会喜欢的儿媳妇。”
“桑桑，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程央小声问道。
除夕将至，远处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得程央有一瞬间听不清楚电话那头的姜桑桑到底讲了些什么，空气恢复安静，电话线那头沙沙作响。
直到最后，程央也没有得到答案，好友的心是一潭死水，谁都搅不动。
开学前一夜，程央又接到了沈傅琛的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安静，电话响的时候她刚洗完头，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头上，然后电话就响了。
程央都来不及拿毛巾擦头发，就走到床边上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就知道那就是沈傅琛的电话，拿起手机的时候，她心里面竟然有一丝期待。
“明天开学了，东西收拾好了没有？”耳边响起沈傅琛熟悉的嗓音，清冷平静。
“嗯。”程央趴在床上，小声回道。
一整个寒假，程央都在整理沈傅琛布置的表格作业，直到前几天她才完成，在把表格发给他之后，她还去了一趟打印店，把几十页的电子表格给打印出来了。
这会看着那一叠厚厚的4A纸，程央的心里面五味杂陈。
“作业我看了，你完成的很好。”沈傅琛这会的心情好像很愉悦，说话语气都带了一丝笑意。
程央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然后在发现沈傅琛其实看不到她的表情后，变得有些尴尬。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程央看着黑屏的手机，心里面有些茫然，有一瞬间她竟然会觉得自己会不会喜欢上了沈傅琛？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她喜欢的是沈唤卿，和沈傅琛没有关系！
在默默念了几遍这句话后，她跑到浴室里吹干头发缩回了被窝。
程央关了床头灯，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脑海中一直出现着沈傅琛的样子，低头看书的、抱着她从一号馆去医院的、还有那天傍晚盯着她认真严肃的神情。
再次站在广城机场，程央有点恍如隔世，又是一个学期了啊，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对未来一片迷茫，甚至都不知道大学生活究竟是怎样的。
现如今，她拖着行李箱驾轻就熟地走在机场大厅，坐上大巴，看着玻璃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里面只觉得一阵平静。
因为是大一下学期，开学事项并没有多么繁琐，既不需要交学费，也不需要换班级，程央在领完课本后就回了寝室，姜桑桑还没有回学校，昨天晚上和她发信息，好像是明天就能到广城了。
人越长大，记忆好像就越强烈，明明一个学期都过去了，但程央依旧对大一开学的事情记忆犹新。
下学期唯一改变了的一件事就是——沈唤卿的课没了。
程央看着改动了的课表，她原本以为如果见不到沈唤卿，生活会变得索然无味，但好像事情并没有那么可怕。
甚至有一天晚上，程央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她竟然已经想不起沈唤卿的长相了。
反而更多的，她和沈傅琛相处时的的一点一滴都能清楚地回忆起来。
程央有些烦躁地认清了这个事实。
让程央有些想不到的是，开学没多久，程央就见到了沈傅琛，过了一个寒假，沈傅琛依旧是那副清冷的神情，再次相见，两人之间好像多了一些暗涌。
“程央！”站在沈傅琛边上的系主任非常热情地叫住了她。
听到系主任的声音，程央非常自觉地走了过去。
“刚和沈先生说起了你，寒假过得怎么样？”系主任笑眯眯地问道。
程央打赌，系主任一定是知道了沈傅琛让她寒假做表格的事情，要不然在看到她之后主任的脸上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幸灾乐祸的笑容。
“寒假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面，过得很好！”程央看了一眼站边上淡定自若的某人，愤懑说道。
“走了，站在这闲扯的功夫都能喝一杯茶了。”沈傅琛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程央温声说道：“待会记得来办公室找我，我记得你周一下午是没课的对吧？”
程央点点头，和沈傅琛又说了几句话，就走往楼上走去了，让人意外的是，她还没进到班级，就被白蕙叫住了。
“程央，刚才在楼下看到你和主任站在一块？”程央点点头，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走进自己的班级。
“我换班了，想读正统的文物考古。”白蕙轻描淡写地说道。
程央耸耸肩，不想多问，讲真，白蕙在哪读和她没有一分钱关系，她们之间现在可以相安无事，但是如果白蕙还是喜欢在背地里做小动作，她不该保证牛脾气上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
上学期弥漫了几个月关于她的流言，还有上次在研究所她突然被人推出去，一件件事情算下来，程央不发火还真是脾气好了点。
“沈先生寒假和你联系过吗？”白蕙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程的不耐烦，自顾自又问道。
听到她这样问，程央挑眉，然后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道：“没有。”
上课铃响，程央实在是不想和白蕙坐在一起，她总觉得白蕙在用一股子探究的眼神看着她，透过她看人的神情，总让人心里不舒服。
“程央，下午你会去沈园吗？”白蕙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淡淡问道。
程央皱着眉，点了点头。
下课，程央就快速地去了办公室，不出意外，沈傅琛正坐在系主任那张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面看书。
“下课了？”他站了起来，把书放回书架。
“嗯。”程央站在门口。
办公室很安静，沈傅琛关好空调，拿着车钥匙走到辰央身边，空调暂停运转，连微弱的空气流动声都消失不见。
“程央！”下楼梯的时候沈傅琛突然叫住她。
正在发呆的程央突然一愣，抬头呆萌地看着眼前人。
“看路……”沈傅琛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垃圾桶。
估计他要不是不叫住她，程央应该会直接撞上去，不带任何犹豫的那种。
“像个小傻子似的，你每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沈傅琛带着她来到停车点，语气无奈地问道。
“关你什么事。”程央嘟嘟嚷嚷道。
半带撒娇的语气，看得沈傅琛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他就恢复了清冷的神情，淡定自若地拉开车门让程央上车。
“把这份资料看一下。”程央才系好安全带，沈傅琛就给了她一个密封袋。
程央一脸困惑地接过密封袋，车子开得很平稳，在解密封袋上面的缠绕绳时她都没有一点手抖。
纸袋被打开，里面是一张张图片，程央拿出照片，再看了一眼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震惊地看着沈傅琛。
“这些照片是哪里拍的？”程央语气有些激动。
沈傅琛直笑不语，故意卖着关子。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寒假会让你做一份明代瓷器表格了吗？”沈傅琛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扭头问道。
程央点点头，眼睛里面闪烁着雀跃的光芒。
“这些照片是在沙海底下拍的。”
“所以你寒假去了沙海，是那边是发现了什么文物了吗？照片里的是明宫里面的瓷器，我肯定！寒假的时候我睡觉做梦都是这些东西。”程央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说完，就看见沈傅琛弯着嘴角，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你看着我干嘛？”程央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开口。
“只是觉得你过了一个寒假，有些不一样了。”沈傅琛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向正前方，车流慢慢涌动，鸣笛声在耳边响彻，程央看着认真开车的男人，那一丝不确定渐渐明朗。
“入冬的时候沙海底下发现了一艘沉船，经过半个月的海底探查，确定了那是一艘明代的官船，沙海市政府打算月底和沈园一起把这艘古船打捞起来。”沈园越来越近，沈傅琛淡淡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程央自然是惊喜不已，她激动地说道：“意思是说沈园的人也会去沙海实地勘察吗？”
沈傅琛看着她眼底的光，笑了笑没说话。
下车的时候程央还没有缓过来，在进门时她就盯着一旁的小钱傻呵呵地笑个不停，看得小钱心里面是一阵发毛。
“程央，会游泳吗？”
沈傅琛办公室内，程央正在低头开电脑，冷不丁听到他的反问，下意识回答：“会，小时候学过。”
初春的正午已经开始有些燥热了，沈傅琛打开窗户，微风透过窗户吹进屋内，放在窗户边上的一本书被轻轻掀动了一页。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