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割喉
皮球2020-07-31 13:413,175

  说到这里,阿苏终于抑制不住,她将脸埋在双手里,连串的泪珠润湿了手心。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那日,她没见着大哥,而是碰上了那户人家的少爷,那少爷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见我嫂嫂生得貌美,竟起了色心,将……将我嫂嫂糟蹋了……我嫂嫂不堪此辱,自尽了。”

  周围静地可怕,只听见阿苏低低的抽泣声,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似在极力隐忍,终究还是控制不住。

  “那你那小侄子呢?”流云忍不住问道。

  阿苏面色如土:“我的小侄子……我的小侄子四岁了,那次他病得很重,又久经耽搁,命是捡了回来,可是却……如今,连话都不会说。”

  “我大哥知道了真相,便去那户人家讨说法,却被人打折了腿扔了出来,那人家在江宁有些脸面,便再也没有人愿意要我父亲,家里没有银钱来往,只靠那小摊子来混喝口米汤,无奈那家恶霸还不罢休,竟三番五次地到我家摊前挑衅。我大哥久郁成疾,两年前便去了,父亲也相继去世,只留下我们四个。”说到这儿,阿苏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眼中的泪水也止住了,“后来因为有了战事,上头来征兵,二哥就报名了,希望有朝一日能建功立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他常给我们寄信,母亲很欢喜。可我也知道,打仗哪有他说的那样轻松,沙场之上,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稍有不慎,就会埋骨于战场之上,可这是他的选择,不然,我们一辈子都会在欺凌之中度过,我的小侄子,也永远不会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有冤不能诉,有苦只能吞下去,这样的无可奈何,我们已经快要过得麻木了。”

  “那户人家就是陆家,当初欺辱我嫂嫂的少爷,就是陆安。”阿苏几乎是咬牙蹦出这句话,“我有时候会想,若是当初我们一家没有来江宁,那么结果会是怎样?若我大哥没有去陆家做长工,那么我的嫂嫂便不会遭遇这等难事,我想我的家人一定常健安康,美满和睦。”

  “所以不仅今日,以前那陆安也时常找你的麻烦?”听了阿苏的事,流云又是唏嘘又是愤怒。

  阿苏咬唇:“我只见他两次,不过上次他倒没有像今日这般为难于我。”

  “简直岂有此理!简直不将大周律法放在眼里!”流云愤怒地跳了起来,“他的事情我早有耳闻,去年就犯了一场命案,想来受他欺负的人并不少啊,那之前你们报案了没?”

  “报案又有何用?”阿苏无奈道,“谁能证明?谁又敢证明?再者,我嫂嫂是在家里触柱而亡,没有足够的证据,他可以辩驳,亦可以推卸。”

  更何况,谁有愿意将这样的事情公之于众呢,一个女子的尊严是多么的可贵,嫂嫂既然选择触柱而亡,就是承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大哥不愿,母亲不愿,甚至当时的她,也是不愿的。

  可是时隔多年,随着亲人的一个个离去,她突然觉得当初理解错了。

  维护一个人的尊严有很多种,以前的她以为一味的忍气吞声才能将事情一点一点抹平,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样只会助纣为虐,为何那些作恶者可以继续逍遥自在,而他们这些受害者,却反倒要考虑别人的脸色?陆安那个混蛋做了这么多恶事,伤害了这么多的姑娘,为何她还要让他有机会去伤害更多的人?

  叶笙紧抿着唇,淡漠的眉眼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似有意地扫向了一直默默立在谢昀怀身后的那个身影:“天底下没有摆在眼前的证据,而是缺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我看你们之前那位谭大人,倒是一点都没有能耐。”

  谭辛默默垂手,自阿苏进来之后,她从未说过一句话,面对叶笙直截了当的指控,她还纤长的眼睫还是不自觉地一颤。

  阿苏有些欲言又止,良久,才轻声道:“其实我觉得谭大人挺好的,有次我给大哥抓药,不料身上的银钱半路被歹人所劫,绝望之下正巧遇上谭大人,是他可怜我给了我钱去抓药。其实之前……我的确不曾道按察使司去告发陆安,真正开始将那件事说出来的,就是在那次,两年之前。”

  “什么?你们当时真的没有报案?”流云大呼小叫道,“那时候说又有何用,纵然那位谭大人不是什么坏家伙,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怎么将那陆安缉拿归案呢?”

  “所以我后悔了。”阿苏脸上闪过悔意。

  “那后来呢?”

  “谭大人很认真地听了我的控诉,当时他的话也和你一样。”阿苏轻声道,“不过谭大人还是告诉我,他会帮我,一定不会让那陆安再有机会为非作歹的,后来,陆安因为打死了一个人,被关入了大牢。”

  谢昀怀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椅沿:“这个谭旬倒是个聪明的,知道没有证据,便等着他自投罗网,所幸的是,这陆家小子还是不争气了一回,才让人抓到把柄。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此人还不错,可是,既是犯了命案,又是如何这么快就出来的呢?”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声,“对了,阿苏姑娘,你可知那陆安的舅家是何人?”

  阿苏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知听说他舅家在京里做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也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人忌惮于他家,我之前还听说,便是谭大人也得看他三分脸色的。”

  阿苏话一出,叶笙等人纷纷变了脸色,只有流云还沉浸在愤怒中。

  叶笙看了眼谢昀怀,谢昀怀一直敲击桌子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谭辛则是紧抿着唇,一直平静的眸子里淌过激流。

  就在众人无言之时,船舱外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来是飞羽过来了,他面色沉重地道:“大人,不好了!”

  今日是休沐之日,冷清的按察使司此时却是异常的热闹。

  见门前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有不知情的便凑着脑袋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旁边的人粗着嗓子道:“你还不知道吧,又闹命案了,这不,人家直接将尸体运上门来,要叶大人给个公道呢。”

  “啊?前几天不是刚死了一个吗?这怎么又死人呢?”那人大为吃惊。

  “我哪知道呢,不过这事倒是有趣,你知道这死的人是谁吗?”

  “谁?”

  “陆家的二姑娘!”

  “哪个陆家?”那人忍不住惊呼了声,“难不成是那个?”

  “除了哪家还有谁?都知道陆家有一对貌美的孪生姐妹,既是二姑娘,那应该其中一个了。”有人抢着道。

  “我可听说啊,这陆家姑娘死得凄惨,竟是活生生地被人一刀割了喉!”

  人群中齐齐发出一阵惊呼声,皆觉得四肢发凉。

  “要我说,陆家素来嚣张跋扈,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特别是他家的小子,整日只知道斗鸡走狗,霸着好人家的姑娘不放,去年更是闹出了人命,坏事做绝,我看陆家此番也是报应!”

  “可不是嘛,要说冤,可一点都不冤!”有人点头附和。

  “话可不能这么说,作恶的是陆安,同她家姐妹有何关系,一个小姑娘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也是怪可怜的……”

  外边议论的热火朝天,里边却是静如冷夜。

  堂下跪着好几个人,最前面的则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人,一看就是这些人中的管事了,而他的身边,则放了一个被素布遮住的担木架子,看那架子上凸起的形状,以及那素布上染红的大片血迹,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刚接到陆家的报案,叶笙等人也觉得有些微妙,毕竟刚才还在讨论这陆安的事情。

  叶笙不动声色地坐在上首,眉目冷峻。

  说来也奇怪,这位大人看上去也不过双十年纪,可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坐着,还真是有一番威严在,这份威严唬得那报案者当头一冷,再不敢轻视他的年纪了。

  “大人,小的是城西陆家的,陆举善是我家老爷,小的叫做柴六。”他介绍完自己便指着旁边的担木道,“这个,是我们家的二姑娘。”

  柴六面色悲痛:“我们家的二姑娘,按理说,本不该在此抛头露面,受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可我们姑娘走的太惨了,老爷这才让小的将姑娘抬过来,非得将那可恶的凶手给揪出来,大人可一定要为我们姑娘做主啊!”

  叶笙朝一个三旬左右的人点了点头头,便见那人走进担木架子,欲掀开了上面的素白。

  素布一掀开,那久久不散的血腥味更加浓烈起来,众人这才真正看清那陆家姑娘的死状。

  那姑娘本来面容姣好,可是此时却是惨无人气,她的脖子上有一血线,俨然是刀痕,喉处有一血洞,那残留的血还在依旧往外冒着,将胸前的衣襟染成血红色。

  果真是被割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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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女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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