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管事您放心吧!我不是那多嘴的人!”丫鬟见萧光德一脸严肃,有些讨好地道。
萧光德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纸包不住火!萧南瑾若真的在席府做事,迟早会把事情揭开,到时候他不仅对席府难以交待,便是家中也会失火。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萧南瑾的差事弄没,把他们赶出席府!
萧光德眉头紧蹙,神色也有些恍惚,走路间没有注意,正和迎面走来的夏香儿撞到了一起。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夏香儿摸着被撞疼的胸口,有些狐疑地看着萧光德。
萧光德这副心虚的模样,让夏香儿觉得他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似的。
“我这不是为咱们儿子的前途担心么?”萧光德连忙把话题扯到儿子身上,“老夫人对那新来的小子很是看重,小少爷也极喜欢他,长此以往,这席家哪里还有咱儿子的地位。”
“这个咱们不是商量好了么?现在乡试要紧,等彭泽中了乡试,咱们再想办法把那个人整走,现在有人陪小少爷读书,咱们彭泽正好轻松一些,专心学业……”夏香儿说着说着,突然柳眉倒竖,“这萧南瑾不是你们云来村的人吗?你这些天就没打听到这小子的底细?”
萧光德心中苦不堪言,萧南瑾的底细,整个席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偏偏这一切说出来却是要命的事。
“这打探哪有一时半会儿就有消息的,怎么也得过个几天。”萧光德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暂时用起了“拖”字诀,“你怎么又没有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这种要紧的时候……”
萧光德突然面色大变,夏香儿深得席老夫人宠幸,一向都形影不离的伺候着。
可是,自从萧南瑾来了席府之后,夏香儿就屡屡被支开,这让萧光德想不多想都难。
正在这时,刚刚那丫鬟却再次找了过来,见夏香儿在场,先向夏香儿打了个招呼,随即对萧光德开口道:“萧管事,老夫人吩咐,让您过去一趟。”
“老夫人找我前去有什么事?”萧光德心里有鬼之下,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我不太清楚,好像是要找萧管事问一下府里的花销事宜……”丫鬟有些茫然地看着萧光德,不明白他身为府里的大管事,怎么会向自己一个小小三等的丫鬟打探事情。
“我们一起过去!”夏香儿见状,伸手一推萧光德,匆匆忙忙地向老夫人院内走去。
一路上,萧光德不断地盘算着自己最近做过的事,府内的花销由他掌管,这银子过手自然免不了落上一层,但账目却是做熟了的,绝对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席老夫人突然喊他上前,莫非是萧南瑾的事情败露了?萧光德的心中充满了惊惧,脚步也有些虚浮了起来。
席老夫人院中。
“南瑾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不要不好意思,只要你对我耀祖孩儿尽心,席府不会亏待你……”席老夫人一脸慈和地对萧南瑾道。
“祖母,耀祖喜欢大哥哥,大哥哥很好,对耀祖好……”席耀祖欢畅地笑着,替萧南瑾说着好话。
席耀祖先天智力短缺,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心中却能敏感地察觉到谁对他好,谁对他坏。萧南瑾来席府不过一两日,但在这短短的接触中,席耀祖已经飞快地认可了萧南瑾。
站在席老夫人身后的萧凝书看着席耀祖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忍不住唇畔含上了一抹笑意。
只有萧彭泽,看着萧南瑾那文质彬彬,在席老夫人夸奖下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觉得刺目无比。
“老夫人,萧管事到了。”丫鬟禀报的声音响了起来。
席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猛然一收,眉宇间多了一抹厉色,“让他进来。”
“啊,祖母,我先去回避一下……”萧凝书听此,忍不住轻呼一声,转身就要往后走。
席家是大户人家,萧凝书既嫁给了席耀祖,有些规矩在席老夫人的教导下,也渐渐地了解了些。
还未等萧凝书找个地方躲起来,萧光德和夏香儿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萧光德见到院中众人,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全身如遭雷击。
“完了,完了……”萧光德有些失魂落魄的在心中念叨着。
夏香儿见这么多人,也诧异了一下,不过注意力很快地便移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向席老夫人行礼之后,便站到了席老夫人身后,眼神开始不住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见过爹爹!”
萧南瑾和萧彭泽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咦?大伯?”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儿来,萧凝书疑惑的声音也紧接着响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明明是我爹,你怎么连爹都乱喊?”萧彭泽心中一阵凌乱,对着萧南瑾道。
夏香儿也猛得回过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光德。
“我,我不是,我没有……你认错了人了……”萧光德有些慌乱地否认着。
众目睽睽之下,萧光德的否认是那么的苍白。
席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眼,心中知道,事情已经无需再去查问了。
“爹,儿子怎么会把您认错……”萧南瑾满脸的不可置信,配合着他那本就略显病态白的脸色,让人看起来莫名地生出一股心痛的感觉。
“萧光德,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香儿呆愣过后,也爆发了出来,连席老夫人就在旁边也忘到了脑后,冲着萧光德就扑打了过去。
萧光德这个杀千刀的,他竟然背着她还有别的女人,连儿子都这么大了!夏香儿虽然心知肚明这件事,但现在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中乱成一团,其余的丫鬟仆役也被这突然的变化齐齐惊得目瞪口呆。
“够了!都给我住手!”席老夫人低沉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萧光德,此事你作何解释?”
席老夫人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过萧光德,让萧光德立刻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老夫人,我,我……”萧光德支支吾吾,看着面前一脸沉痛的萧南瑾,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萧光德,是不是他乱说的?”夏香儿声音颤巍巍的,心中依然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希望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不是真的。她的这个样子让别人都以为她是不知情的,同情起了她。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这女人……”萧南瑾看着同夏香儿撕扯在一起的萧光德,身子微微一晃,面上的神色愈发惨败了起来。
那惨白的脸色,那愤怒到了极点,又惊愕到了极点,最终却又欲言又止的隐忍模样……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蓦然发现亲爹养了外室,心痛至极的孝子形象。
萧光德眼见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心知自己这次是抵混不过去了,咬咬牙猛然跪倒在地,对席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我该死,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乃是和前头的妻子所生,他同他母亲,一向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我……”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娘?这么多年来,娘在家侍奉祖母,抚养我们兄妹,里外操劳着……”萧南瑾听到萧光德到此时,依然在避重就轻的诋毁着萧陈氏,心中冷笑一声,声音饱含委屈的打断了他。
“前头的妻子?”夏香儿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原本灰败的脸色,蓦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可下一刻,萧南瑾的话,却又击碎了她新生出来的希望。
“爹,您何时去衙门里消掉了和娘的婚书?娘侍奉了祖父终老,您竟对她生出了休弃之意么?”萧南瑾声音猛得一提,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却又委屈到了极点。
“大伯,你何时休弃了大伯母?我嫁过来之前,大家不还好端端的在一起吗?”萧凝书的声音,也适时的响了起来。
在萧南瑾和萧凝书的接连补刀之下,萧光德的推托蒙混之辞,顿时不攻自破。
萧光德狠狠地瞪了萧南瑾一眼,对这个一点眼色都没有,一个劲儿给他拆台的儿子充满了厌恶。
可很快,萧光德便把目光从萧南瑾的身上移开了。
夏香儿和萧彭泽乍然听到这么一件大事,此刻已经被打击得失魂落魄一般。
这娇妻爱儿难过至此,让萧光德一阵心疼,恨不得立刻便能把他们揽在怀里好生哄哄。
除此之外,威严无比的席老夫人,还在一旁盯着他,等着他的交代。
萧光德干咽了一口唾沫,脑中念头急转,寻找着可以帮自己解围的借口。
但萧南瑾就在一旁静静地站立着,只等萧光德一扯谎,便立即戳穿他。
“老夫人……”
砰得一声!夏香儿拉着萧彭泽,也跪在了席老夫人面前,满脸恳求之色。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夏香儿终于判断出来了形势,做出了决定。
萧彭泽都已经这么大了,夏香儿和萧光德简直是生米煮成了浆糊,便是后悔,也已经没了退路。
当下最要紧的,乃是席老夫人这里,至于回去再怎么和萧光德解决这件事,则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