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个儿子离开,曲贵妃命秋霞给她卸妆。
看着镜子里狼狈的样子,曲贵妃怔怔地有些出神儿。
自从入宫之后,她已经十多年,未曾经历过这般窘迫的情境了,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这些日子以来,曲贵妃只觉得到处都是不顺,蛊香教和弑月教的人,竟然找她找到了皇宫里,这让她还能再躲到哪儿去?
这天底下,最是院墙深深的地方,便是皇宫。
当年,曲贵妃放弃一切,选择了在这小小的一隅天地中困守着,这些年来,虽然因着那痴情蛊的缘故,受尽了皇上的宠爱,日子过得滋润无比,但终究没有自由。
而现在,却是连这放弃自由换来的安稳,也要不复存在了。
哎!
曲贵妃长长地叹了口气,愁肠百转
,她是蛊香教徒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还能再活多久,实在难说。
刚刚二皇子和三皇子在那里吵着,曲贵妃十分不耐烦,除了对这两个儿子恨铁不成钢之外,何尝没有万念俱灰之下,放弃了挣扎的缘故?
蛊香教和弑月教,虽然普通人都不知道,可是,曲贵妃曾经身为蛊香教的一员,对于蛊香教和弑月教的强大力量,却知之甚详。
当初,若不是花蝶香那个贱人,她何至于背叛蛊香教,来到这皇宫中?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曲贵妃银牙暗咬,指甲也仅仅地嵌到了手心里。
当年花蝶香背叛教规,与弑月教的教主祁霸天产生私情,甚至生下了孽种,而她不过是按照教规,告诉了一位长老,那位长老却偏袒花蝶香,想要杀她灭口!
她只是不想死而已,谁能想到长老大会上,众人听了这件事,会选择将花蝶香凌迟处死,谁又能想到,蛊香教那些向着花蝶香的长老会拼死相互,搞的蛊香教都四分五裂?
明明违背教规的,是花蝶香才对!
曲贵妃面容一阵扭曲,不过毫厘之差,花蝶香就是蛊香教的圣女,而她却只能在花蝶香身旁做一个婢女,在花蝶香身旁憋屈了好多年,甚至连花蝶香死了,都没有放过她。
弑月教更是在祁霸天的带领下对她穷追猛打,若非到了皇宫中,弑月教的人没有想过,她早就被祁霸天啥了。
花蝶香是自作自受,不是她啥的啊!
曲贵妃自忖只是
给花蝶香下了一些软骨散,想让她身体虚弱一些,不能胜任圣女,把圣女还给自己而已。
这弑月教把她当仇人,简直是毫无来由!
可偏偏没处说理。
曲贵妃气怒交加,猛地手底下一挥,把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
这突然响起来的动静,让秋霞吓了一跳,可看到曲贵妃的模样,秋霞的嗫喏了一下,没敢吱声,赶紧蹲下去收拾。
曲贵妃气冲冲地走到房门口,冲着外面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
“花蝶香!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死与我何干!我不过是让你吃了点软骨散,药不至死,是你自己命短,关我何事!”
“贵妃,贵妃,别喊了,被人听到了不好。”秋霞赶紧过来把曲贵妃往屋里拽,曲贵妃气的连连踢脚。
窗外,祁霸天面色阴郁,把这
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原来,祁霸天上次抓了曲贵妃,猛然发现曲贵妃竟然是他寻找十几年的仇人,却因为时间仓促,没有问出来什么,心中十分不甘,一心想再次从曲贵妃这里得到些消息。
尤其是祁霸天最关心的那个问题,他和蝶香的孩儿!
可这皇宫,又岂是那么好进的?
弑月教在皇城的好手并不多,能够悄无声息进入皇宫的,更是几乎没有。
祁子墨看义父整日忧心忡忡,心里有些担心,于是私下联系了大皇子。
大皇子为祁霸天和他的手下准备了几套侍卫的衣服,恰逢皇上要求增派人手看管曲贵妃的宫殿,这才让祁霸天他们有机会接近曲贵妃。
祁霸天站在离曲贵妃殿门口不远的地方,默默的听着曲贵妃口出狂言,双拳紧握,青筋鼓起,但他必须要克制,花蝶香已死,而他们的女儿却还活着,他一定要找到女儿的下落。
夜已深,只听见猫头鹰站在树枝上发出渗人的咕咕的声音,祁霸天带着手下,轻手轻脚的潜入曲贵妃的卧房。
秋霞和守夜的小太监,被咔咔两下打晕了过去。
刀架到曲贵妃的脖子上的时候,曲贵妃猛然惊醒。
“别喊,否则要了你的命!”祁霸天低声怒吼道。
借着月光,曲贵妃看清了挟持她的人的脸——祁霸天!
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
曲贵妃的呼吸猛然一滞,在这一瞬间,被吓得彻底失去了反应。
祁霸天用带迷药的布往曲贵妃鼻子上一捂,曲贵妃瞬间晕了过去。
紧接着,祁霸天又命令手下用布塞住曲贵妃的嘴,捆好手脚,悄悄的绑着曲贵妃从后院的小门离开了。
“砰”!
没过多久,曲贵妃被扔在了一个草垛上,还未痊愈的伤口又撕裂开,再次流出了鲜血,把身子底下的稻草染得殷红一片。
“唔~”
曲贵妃一下子被疼醒了。
“这是哪里?”
醒来之后,曲贵妃惊恐的望着四周,心里很是害怕。
这时,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推门而入,随后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祁霸天背着双手走进来,让曲贵妃吓得一个劲儿往后躲。
祁霸天走到曲贵妃面前,把塞在曲贵妃口中的布揪了出来。
“你要干嘛。”曲贵妃张口就问,声音里充满了恐怖。
“干嘛?!你不知道吗?”祁霸天瞪着曲贵妃恶狠狠地问。
“我女儿在哪里!”祁霸天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这次祁霸天的目的,就是要曲贵妃告诉他,他和花蝶香的女儿的下落。
“呵呵~”曲贵妃一声冷笑。
自知绝无幸理之后,曲贵妃反而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呸!花蝶香违背教规,与异教媾和,生下孽种,偏偏长老偏袒花蝶香,完全是死有余辜!”曲贵妃恨恨地说道,“你这弑月教的奸夫,想要为她报仇,尽管来吧!我蛊香教的人,原本就和弑月教誓不两立!”
“哼!你这毒妇,有脸说这种话,当年你叛出蛊香教,拿走禁地的灵蛊,搞得蛊香教四分五裂,如今你在蛊香教内的通缉令都没有撤……”祁霸天冷冷地说着,话语里满是嘲讽。
弑月教和蛊香教数百年的夙敌,在对方那里当然免不了会安排几个探子,对于彼此内部的大事,都多少知道一些。
“哈哈,哈哈哈……”曲贵妃仰天大笑,声音中一片悲凉,“都是你们逼我的!若不是你们逼我……”
如果不是你们逼迫,我早已经是蛊香教的圣女了,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番话曲贵妃没有说出来,可眼神中却把这个意思展露无遗。
“啪”祁霸天抬手一巴掌打在曲贵妃的脸上。
曲贵妃猛的回过头来,死死的盯着祁霸天,仿佛眼里能伸出刀子,砍死祁霸天。
“闭嘴,你还真以为当初蛊香教的圣女是蝶香不是你,只是一个偶尔?”祁霸天玩弄着手里的刀,不屑地看着曲贵妃,“你也太天真了,蝶香的出色之处,你跟了她整整十年,竟然一无所觉……”
“痴情蛊?”
“是不是最近这蛊的效果已经减弱了?在皇上受了冷落。”
“你若有蝶香十分之一的聪慧,就不会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祁霸天似笑非笑地看着曲贵妃,口中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嗖嗖地往曲贵妃心口插,让曲贵妃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曲贵妃这一辈子,最耿耿于怀的,便是自忖什么都不输于花蝶香,却在众人眼中什么都不如花蝶香。
嘶!
曲贵妃忍不住猛吸一口气。
眼下造成她无路可走的事情,若是换成花蝶香,完全可以分分钟解决?
祁霸天的话,让曲贵妃心中极度不服气,却又无话可辩驳。
曲贵妃想想前两日去见皇上时对待她的态度,再抬头看看祁霸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知大势已去,能活着回去的机会渺茫。
“我再最后问你一句,我和花蝶香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如果你还不说,休怪我不客气。”祁霸天声音狠戾地说道。
“哈哈!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曲贵妃露出一丝报复的笑意。
“来人!”祁霸天一甩衣袖,“把奇痒散拿来,我要让这个贱人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手下递上了一个药瓶,祁霸天从药瓶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曲贵妃惊恐的睁大眼睛,嘴里叨念着“不,不!”腿也一直蹬着往后退。
在蛊香教的时候,曲贵妃曾经亲眼见过中了奇痒散的人,当时那恐怖无比的场景,让曲贵妃做了好久的噩梦。
没想到,现在轮到她来尝试这个滋味儿了。
祁霸天一把捏住曲贵妃的腮帮子,使她张开嘴。
“说不说!不说,我就让你尝尝这奇痒散的滋味!”祁霸天最后一次警告曲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