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上极不想去,可是所有人都看着她,这又是皇上的命令,她总不能抗旨不尊吧?
去,咬着牙,硬着头皮,她也得去。
裴云上还是很有觉悟的,不就是包扎吗,很快就结束了。
长孙晋康好整以暇地坐在软榻上,竟是出奇乖巧地拿出受伤的手掌来,等着她包扎。
这个色狼,眼神太直接了。
裴云上有些反感地放慢了脚步,心里在叫嚣。
不能过去,千万不能过去,再过去就要被吃了。
可是不过去,她能怎么办?
脚步像灌了铅,虽然慢到了极点,还是在继续往前挪动。
“你没吃饭吗,那么慢,是想等着看朕的血流干?”长孙晋康不满地催促道。
裴云上吓得一个趔趄,赶忙加速。
长孙晋康这大帽子扣的,是想要她的命啊!
殊不知,在外人看来,怎么都觉得她是个幸运儿,竟然能被皇上看中。
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云舒真走运!
高潇媚被撇在一边,越看越有气,“皇上,怎么能让一个宫女来玷污您的龙体呢?还是让臣妾来吧!”
说完,她上赶着就要过去。
裴云上被拦在后面,反倒松了口气。
这敢情好,还是让高潇媚来吧,她可不愿意伺候长孙晋康。
因为她恨那个男人,杀了她全家。
她怕自己一个情绪控制不好,会伤了长孙晋康。
到时候,死的只会是她自己。
“朕让你来了吗?”高潇媚还没走近,就被长孙晋康吼了回去。
顿时,美人心伤,泪如雨下。
“皇上,臣妾这是关心你!”高潇媚哭泣着,不停地用手绢抹眼泪。
那副做作的样子,裴云上上辈子就看够了。
长孙晋康也很反感。
这么上赶着去把脸凑过去给他打的女人多了,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要不是顾及高家在朝中的地位,他也不会让高潇媚做皇后。
不过现在也不是和高潇媚撕破脸的时候,毕竟还需要高家为自己办事。
长孙晋康又刻意解释了起来:“你懂医术吗,就瞎关心,她可是懂医的。”
因为不喜,他的语气依旧森冷,淡漠。
难怪人常说帝王无情。
裴云上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天,长孙晋康当着她的面,下旨说,要赐死她,并诛他九族时,好像也是这样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
仿佛全世界都不在他的眼里。
他就是一个张嘴便能毁了世界的恶魔。
“她懂医术,臣妾怎么不知道?”高潇媚还是不服。
这是嫌刚才脸被打的不够响亮,又要伸过去?
裴云上都为她的智商捉急,不过长孙晋康怎么会知道她懂医术?
裴云上记得自己只当众展示过一次医术,就是上次治疗容瑛的过敏症的时候。
那时容瑛不是严密封锁了消息吗?
长孙晋康怎么会知道?
看来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绣坊里肯定有长孙晋康的眼线,早就把这事报告给长孙晋康了。
凤袍被毁的事情,也是同样的道理。
裴云上一想,又释然了。
才注意到,高潇媚警告的眼神正瞪着自己。
她慌忙假装怯懦地把脑袋垂了下去,一副被受气包的模样。
“朕说的话你也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让朕流血而亡?”长孙晋康故意夸大其词,其实他伤得不重,血流差不多自己止住了。
可是高潇媚听他这样一说,还是瘫到了地上去。
“皇上赎罪,臣妾没有那个意思,还是让……那个宫女来包扎吧!”
她现在是又怕又恨,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让她这个未来的皇后颜面何存?
都是那个宫女害的,所有的宫女都是害群之马。
可不能再出来第二个容瑛了。
云舒那贱婢必须死!!
恨意如熊熊烈火,在她的胸腔剧烈燃烧了起来。
她不知道,那个被她恨极了的宫女,对她的恨意更深。
她可是亲手杀死裴云上上辈子的刽子手,裴云上怎么可能会轻饶她?
恨意的洪流早就把裴云上淹没了。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无意间碰撞,交织出火花。
高潇媚暗暗心惊,杀意更浓。
裴云上则在心里冷笑,就让这个女人嫉妒成狂吧!
她故意炫耀似的,昂首挺胸朝长孙晋康走了过去。
可问题是,一看到长孙晋康,她就想抽他,要怎么平静地帮他包扎?
这也太为难她了。
裴云上努力克制了许久才得以平静地蹲下来,查验伤口,包扎。
她只当是在治疗一只受伤的恶狗,目不转睛地拿过刘进喜递来的纱布,就开始往长孙晋康的手上缠。
可是恨意如同决堤的洪流,是不可控的,她一咬牙便将纱布勒得太紧了。
长孙晋康吃痛地手抖了一下,还没责问,刘进喜便抢先斥责道:“大胆奴婢,竟敢弄伤皇上的龙体,找死!”
裴云上刷的松开手,跪了下去,却说不出话来,只倔强地咬着牙关。
这事怪不得她,是长孙晋康直勾勾的眼神刺激了她。
她又不是他的爱妃,他怎么能用那样直接的眼神看着她?
“罢了,只能说她医术不精,好歹给朕包扎上了,不错,朕很满意。”长孙晋康晃了晃被包成粽子的手,脸上千年难得一遇的显出了一丝温柔。
这么烂的包法,他也能满意,还很满意。
皇上怕是被猪油蒙了心。
高潇媚恨得牙痒痒,刘进喜也看不懂。
他家陛下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就连做了长孙晋康近十年发妻的裴云上都想不明白。
长孙晋康这是什么意思?她明明想藏拙,故意包扎坏了,长孙晋康怎么还能满意?
他对她的要求会不会太低了?
“你叫云舒对吧?朕今日便封你做云常在,搬去凌霄宫陪陪容妃吧,她近日心情不好,需要人开导,听说你很讨她的欢喜,别让朕失望。”长孙晋康很快又下了命令。
原来他很满意是这个意思。
裴云上如遭雷劈。
她才刚得罪了容瑛,让她去凌霄宫,不是送人头吗?
另外,她实在是不想做长孙晋康的妃子。
因为做了长孙晋康的妃子,长孙晋康要召她侍寝,她是不能拒绝的。
那个男人这会儿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她,分明在打她的主意。
而按照宫规,新册封的妃子当日便要侍寝。
她怎么躲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