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上微微勾唇，琥珀色的眸子里淬着寒光。
看起来虽然平静，却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海面，早已酝酿着汹涌的波涛，难以平歇。
“这种事情确实不能姑息，就罚……”王嬷嬷不忍心地看着春喜。
春喜脸上挂着泪珠，好生可怜，如果不是裴云上逼迫，她根本不想罚她。
“嬷嬷是在思考吗？”裴云上警醒了一句。
王嬷嬷实在是骑虎难下，只得下了狠心：“就罚掌嘴二十，没处一个月的俸禄！”
她还是对春喜很仁慈啊！
春喜急忙跪地谢恩，要是被裴云上抢先了，指不定处罚又要升级了。
旁边的宫女跟着都跪了下来替她求饶。
平常没白帮她们做活。
春喜欣慰地松了口气。
裴云上也没有再为难她。
绣坊里不光宫女，连嬷嬷都帮着她，裴云上还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不成？
但就这么轻饶了她，以后肯定还要被她刁难。
就再送她点大礼吧！
裴云上一指被打破的水缸，转移了话题：“嬷嬷，春喜还弄破了水缸，也一并罚了吧！”
此时水缸里的水基本上都漏光了，地板上一片潮湿。
春喜跪着本就打湿了衣服，又被裴云上反咬一口，得了处罚，满肚子火气：“你凭什么说是我弄破的？”
她弄破水缸的时候，旁边可一个人都没有，裴云上就算能猜到，也不可能有证据。
“对啊，水缸分明是霞珠弄破的，你少来血口喷人！”旁边的宫女跟着附和。
霞珠吓得两腿一软，也跪了下去，哭丧着脸，辩解着：“不是我……真的！”
她向来性格软弱，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些宫女大概也都猜到是春喜了，这次急着帮春喜开脱。
裴云上佩服她们的姐妹义气，但这事儿没完。
她也是很讲义气的，怎么能让霞珠受罚呢？
刚才看春喜的资料的时候，裴云上已经掌握证据了。
“你敢不敢把你的右手展开。”
右手怎么了？
宫女们都不懂，春喜悄悄看了眼，脸色立马黑了大半，将手缩成了拳头。
“怎么了？不敢给人看了？”裴云上故意用了挑衅的语气。
春喜将拳头捏得更紧了，就好像手里握着大秘宝。
旁边的宫女全都不能理解。
“不就是看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春喜，你给她看啊！”
“……”
春喜急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心里也全是汗。
该怎么办？她这手可不能给裴云上看啊，裴云上一定会大做文章的。
“呵，心虚了？那大家先看这块石头吧！”裴云上走到天井的大榕树旁，从中拿了块大石头出来。
“水缸就是被这块石头打破的。”她很肯定。
“绣坊里这么多石头，你凭什么说就是这块石头弄破的？”王嬷嬷呵斥道。
她还是想帮春喜，虽然猜到水缸是春喜打破的，但她就喜欢护短。
“你们看，这水缸的裂口和石头是很吻合的，如果还不信，可以找刘总管来看看，他对这方面很有研究。”裴云上故意将刘志高抬了出来。
在绣坊里，刘志高的地位才是最高的。
王嬷嬷立马没声了。
有为春喜打抱不平的宫女反击道：“就算是这块石头打的，你也不能砸缸的人就是春喜吧？”
她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裴云上指了指石头：“这上面沾染了些血迹，应该是砸缸的人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所以我刚刚才让春喜将手拿出来给大家看，可她执意不肯，这其中的原因相信大家也猜到了。”
裴云上大步走过去，拽住了惊慌失措的春喜。
她一直握着拳头，说什么都不肯打开来。
裴云上硬是给她掰开了，上面的伤口清晰可见。
这次她就算长了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楚了。
“其实我原本也不是很肯定，但是你心虚的样子先露怯了。”裴云上接着说，将春喜甩了出去。
春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裴云上，眼中写满了惊恐。
姐姐说的没错，云舒确实好像变了个人。
如今的她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啊！
“不过是砸坏了水缸而已，何必小题大做？再罚她一个月的俸禄吧！”王嬷嬷站了出来。
能让她这么维护的人也只有春喜了。
裴云上想不明白，她和春喜莫非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好奇心驱使她点开了王嬷嬷的详情资料。
原来春喜曾经救过王嬷嬷的命，王嬷嬷还有个儿子，尚未婚配。
她想着春喜是个好姑娘，配她的儿子正好。
那便是她的儿媳妇，她自然不能让外人欺负自己的儿媳妇了。
“那就让她再买一口水缸过来，另外去挑几桶水，把水缸灌满吧！人总得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起责任不是？”裴云上也松口了。
她向来会见好就收，不过自己刚才挑水累个半死，却做了白工，总得讨点回来。
“那是，春喜，还不赶紧去办！”王嬷嬷下了命令。
春喜忙不迭地去了。
再留下来，她可能会被裴云上扒层皮。
其他的宫女也在王嬷嬷的眼神下散了。
裴云上舒心的出了口气，转身，也想离开。
王嬷嬷喊住了她：“你才刚从辛者库回来，就要这么招人恨吗？”
这是在威胁她？
裴云上无奈地一声叹息：“嬷嬷以为我想这样吗？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我挑起来的，嬷嬷还是放过我吧！”
谁不放过谁了？
王嬷嬷的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别人我不管，春喜是我的人，你最好别针对她！”
哟，这是宣誓所有权了。
东鄂有刘总管，春喜有王嬷嬷，这绣坊的人员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
裴云上懒得掺和进去，她现在只想救哥哥，顺便报个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嬷嬷这话还是对春喜说去吧，只要她不惹我，我绝对不会先出手！”
洋洋散散的眼神一扫，敛去了凶厉，只剩下一片淡漠。
裴云上扭头便走了，也不等王嬷嬷回复。
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敢这么跟她说话，什么态度。
王嬷嬷气恼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