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晞的目光在石室里惊讶地看了一圈,正疑惑怎么没看到人时,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欣喜的声音。
“秦晞!”
一听到这道声音,秦晞就忍不住心中一跳,转目朝那人望去。
“云深——真的是你!”
秦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男人不说话,只一双漆黑的眼睛饱含深情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像要把秦晞吸进去一般。
她盯着赵云深看了一瞬,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赵云深的眼珠不应该是深棕色的吗?为什么会变成黑的?而且这双眼睛给她的感觉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秦晞边想边眨眨眼睛,正感觉疑惑时,赵云深却及时移开了目光,转而拉住了她的手。
秦晞征了一下,有一股很强烈的冲动想要把手缩回来,但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
怎么说赵云深当年都是为了她才失踪的,现在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有什么事情等出去再说也不迟。
“晞晞,过来,我们坐下说话,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过得好吗?”
听到赵云深对她的称呼,秦晞眨了眨眼睛,随他走到石室中央的一张凳子上坐下。
这里显然被赵云深刻意布置过,石头做的桌面很光滑,凳子也是凿刻过的痕迹,就连茶壶和茶杯也都是用石头做成的。
赵云深似乎在这里过得很惬意,到那水泥里舀了一壶水上来,倒到杯子里递到秦晞面前。
“来,先喝点水,我们慢慢聊。”
自从跟张辽走散之后,秦晞已经很久没喝过水,早就已经渴得喉咙冒烟了。
但看着那在石杯时不断晃动的清水,秦晞却有一种感觉——这水不能喝,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但就是不能喝。
看出秦晞的犹豫,赵云深也没有催她,只朝她宠溺地笑笑,伸手扶了扶她的头。
“怎么?这两年过得不好么?为什么不来这里找我?”
秦晞被他问得有些难过,又有些着急,解释道:“我找过你了,找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可是他们都说没见过你,连公安局现在也不受理你的案子了。”
听到她委屈的声音,赵云深又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手指在她发丝上摩挲着。
“我知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他边说边将那杯水往秦晞面前挪了挪。若是意志稍微薄弱一些,秦晞可能就一把端起杯子,把水喝没了。
可她只是看了那杯水一眼,便又将目光转了开来。
赵云深装作没看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将红了眼角的秦晞抱住,拥进怀中。
若说开始时秦晞有些抗拒他的接近,但经过刚才的谈话后,她已经基本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赵云深,所以不但没有抵触,还顺势把头靠在了他胸口。
背后,赵云深将手掌轻轻搭在她肩膀上,五指手指在阴暗的光线中却像是变了形似的,慢慢向她的背上延伸。
张靖丞不紧不慢地在像蛛丝一样密布的洞穴里走着,虽然分不清方向,但心中却已经基本明确了目标。
这洞穴本身似乎在抗拒他继续深入,每次他前进一段距离,便会有幻影出来干扰他。所以他便认准了,一直顺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他怀里的罗盘虽然不能用了,但螣蛇对灵力的感觉却是最灵敏的,只要他顺着螣蛇指出的方向前走,就一定能到达洞穴的最中心地带。
“等等,我好像感觉到那小丫头的灵力了,还有大张也在这附近。”
听到螣蛇的话,张靖丞不禁皱了皱眉。
他还以为把他们留在外面是明智的,不想这洞里的东西这么狡猾,居然先一步把他们骗到这里来了。
“能确定位置吗?”
想着,他立刻向螣蛇问道。
小东西已经主动从他肩膀上跳下来,顺着感应到的气息向前游去。
它的个头小,动作又灵敏,如果不是有张靖丞这样的目力,很容易便会在洞中失去它的踪迹。
但是张靖丞完全不担心这一点,跟在它后面没走错一步,很快便到了一个漆黑的洞前。
“你听,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螣蛇在那个黑洞外面停住,它能感觉到有厉害的东西在里面,还挟持了那个叫秦晞的小丫头。
张靖丞是何种耳力?这时也早就听到了秦晞低低的声音。
秦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赵云深抱着聊了几句后,就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似乎就要睡着了。
但她不能睡,她还没有找到张辽,也没有找到张靖丞,怎么悠闲地在这里睡觉呢?
心里这么想着,但她的行动却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眼皮慢慢合上,抓在赵云深衣襟上的手也滑了下来。
就在她睡过去的同时,洞外的螣蛇也立刻感觉到了危险,向张靖丞道:“就是现在,那丫头被彻底迷惑了。”
张靖丞再也没有犹豫,一张符纸出手,一条火龙就直奔洞内而去,将漆黑的洞穴内照得透亮。
“嗷……嗷——”
类似野兽的惨叫声突然从洞内传来,张靖丞也同时冲进了洞中。
只见眼前一个庞大的黑影闪过,本被赵云深抱在怀中的秦晞便陡然落了下来,掉在光秃秃的地面上。
幻影散去,洞里既然没有水池也没有石桌石凳,有的只有几个土坑和怪石崚峋的洞壁。
“它跑了,快看这小丫头怎么样?”
小蛇的身影飞快地跃到张靖丞肩膀上,向他催促道。
站在洞中央的男人也双眉紧蹙,看着闭眼倒在地上,却依旧不断说胡话的女孩看了看。
“没有,我去找过你的……可是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了……”
秦晞毫无意识地倒地地上,口中喃喃的声音充满愧疚,秀气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光看着就知道她内心有多难过。
张靖丞皱了皱眉,弯腰把人抱起来,向洞外走去。
不多时,他们又在隔壁的一个岔洞内找到了张辽。憨厚的大男孩也不知是被什么幻象困住了,正坐在地上呱呱乱叫,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爷爷爷爷……我求你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再拿毛毛虫过来行么?”
看他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杀猪似的嚎叫,窝在张靖丞口袋里的小蛇立刻发出嘲笑的声音。
“这傻大个儿居然怕毛毛虫!哈哈哈……”
张靖丞抽了抽嘴角。
张辽怕毛毛虫,这在张家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他小的时候没少被人用毛毛虫欺负。
想到这,张靖丞好心地朝张辽走了过去,因为手里还抱着秦晞,只得选择用脚助他摆脱梦魇。
“醒醒,大张。”
张靖丞的体质特殊,身上正带纯阳天罡之气,所以在某些情况下,陷入梦魇的人只要跟他接触,所中的魇术就会自动破除。
果不其然,张辽在被他轻轻踢了一脚后,便立刻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瞪大一双迷茫的眼睛,不解地朝他望着。
“少爷,你怎么在这?”
张靖丞面色如常,朝左右两边望了望,道:“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洞里的东西不好对付。”
张辽一听,立刻点了点头,又朝他怀里抱着的秦晞望一眼,这才颠颠地跑去找地方。
好一会儿后,他们终于在一个岔洞尽头找了块适合安顿的地方。
张辽把身上带的水和食物拿出来,给张靖丞分了些,自己则只拿了一瓶水,打开喝。
张靖丞把秦晞放在地上,看着她昏睡的样子皱了皱眉。
秦晞中的这个魇术虽然跟张辽一样,但因为她本人入梦太深,又有心魔作祟,所以就算对她施术的东西被赶走了,她自己却依旧沉浸在里面不能自拔。
想着,他又朝秦晞身上看了看。
因为是梦游出来的,她到现在还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光着的脚丫上也被磨出不少伤口,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看了一会儿便立刻把视线转开,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衬衫脱下来,盖在了秦晞身上。
他从小便有穿背心的习惯,即便脱了衬衫,里面还有一间背心打底。
看到他体贴的样子,旁边的张辽忍不住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他从小时候就被爷爷安排放在少爷身边,从来没有看他对身边任何人有怜悯之心,也从不照顾别人,但这个叫秦晞的女孩一出现,少爷便打破了以往的种种规矩,大概……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想到这,张辽不禁眼睛一热,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老夫人盼了这么久,终于能看到少爷娶上媳妇儿了!
看他突然抬手开始抹眼睛,站在对面的张靖丞不禁半眯起眼睛,直到发现张辽的目光盯着他和秦晞看来看去,才稍微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
可惜的是……
他这次只怕又要让张辽和奶奶失望了。
因为,他对秦晞的感情并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
自从上次在朱子山上看到做古装打扮的秦晞后,他突然就明白了老天爷为什么会安排他们相遇。
秦晞的模样跟那个在梦中杀了他无数遍的女子有八分相似,虽然她们气质和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但他依然笃定,他和秦晞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关系。
而这个关系,亦与困扰他们张家多年的诅咒有关。
“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的,不该丢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