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仔细看时，秦晞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蛇，而且无以数计的树根。
发现这一点，秦晞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山老妖？！
据说黑山老妖就是树精变的，身上的所有器官都由树组成，而且四肢还能像树根一样越伸越长，四处扭动。
就在她这么想时，那个化作人形的树妖便又有所行动了，她先是伸长胳膊朝张靖丞抓了过去，接着又从背后伸出无数只手，一齐朝他进攻。
秦晞一下紧张起来。这么多手同时攻击，就算那个男人再厉害也躲不开吧。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张靖丞似乎根本没打算躲，而是猛地从地上跃起，顺着那些向他向他伸去的树根，朝那女人接近。
他的身手非常灵活，辗转腾挪就像电视剧里演的武林高手，每次都能险险地躲过那女妖的攻击，然后稳如泰山地落在预定的位置上。
秦晞简直看呆了，连眼睛都忘了眨。
她没发现的是，一条小蛇这时也顺着她的胸口爬上来，伸长脖子趴在她的肩膀上，看一眼在远处和女知缠斗的张靖丞，又看一眼目瞪口呆的秦晞。
那小蛇的颜色是火红的，身上的鳞片在炎光的照耀下闪着绮丽的光，既漂亮又邪性。
在秦晞看得应接不暇时，张靖丞也做好了给那树妖最后一击的打算，手腕一翻，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便在他手中猝然乍现。
女妖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一匕首刺入胸口，顿时变成了一尊僵直的木雕。
“宇文澈，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变成满地木屑化为泡影的一瞬间，她眼中还闪着腥红的恶毒光芒，冲张靖丞狠狠地说了一句。
风来，将满眼的惨雾吹走。
等秦晞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那天和同学们一起写生的山坡上，而张靖丞也将刺入妖女胸口的匕首收了回去，藏入袖中。
秦晞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她原以为，这个男人只是个普通民警，会像一般的人民警察那样破案，然后将所有无法解释的疑难问题封锁起来，或是随便找个替罪羊了结。
可没想到的是，今夜所见竟推翻了她心里的想法，甚至让她见识到了另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世界。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秦晞突然有种遇到了亲人的感觉，忍不住心潮澎拜起来。
“你……”
就在她激动地看着张靖丞，想就刚才看到的事情问几个问题时，却见眼前的男人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然后干脆地转身，潇洒离去。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是看他有点特殊能力，想跟他取取经罢了，他这幅高岭之花的清高样子要做给谁看呢？
秦晞一边想一边眨眨眼睛，直到发现张靖丞越过她后，便径直上了山坡，朝那颗长在坡上的大槐树时，这才颠颠地跟上。
早在那天写生时，她就发现这棵树有点不对劲，难道真的跟她这几天的经历有关？
张靖丞这时已经在那棵树底下驻足，然后借着月光朝那树上看了看。
秦晞记得清楚，那天写生时，这棵树明明很有活力，叶子经得仿佛会发光似的。但现在就着月光看，她便发现那些树叶已经有些萎了，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树……怎么好像死了？”
听到她问题，张靖丞依旧没有看她，只道：“这棵树原本就应该死了，只是因为吸收了埋在这树底下的女尸的怨气而活了过来，然后变成妖物，等待复仇的机会。”
“复仇？它要向谁复仇？”
见她依旧一脸一无所知的样子，张靖丞这才觑了她一眼，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不动声色将趴在她肩膀上的小蛇掳了过去。
自始至终，秦晞竟完全没有察觉，有一条蛇在她身上呆了十几分钟，只满心满眼看着张靖丞，等待他为自己解答疑问。
“之前你所经历的幻觉，应该就是这个女人的一生，她生前被有被判，又死不瞑目，所以要找人报仇。”
“可是，那个害她的男人不是已经变成骷髅了么？她为何还在找别人？”
秦晞依旧不解。
“死人是不讲道理的，能支配他们的只有怨念，一旦被怨念所支配，他们的灵魂便永远不得安宁，直到被人超度或是魂飞魄散的那一天为止。”
听到张靖丞的回答，秦晞心头暗自一紧。
虽然她对之前的幻觉只剩下些模糊的记忆，但总觉得，那个女人实在爱得深，爱得卑微，否则也不会被那个将军一骗再骗，最终丢掉了性命。
“你说的是那个叫杨柯的女人吗？那她呢，现在是被你超度了，还是魂飞魄散了？”
见她如此问，站在前面的张靖丞不觉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自出道到现在，也帮了不少人，但会在事后这么问的，却只有秦晞一个。
于是他转头朝那棵槐树看了一眼：“她的灵魂早就跟这棵树融为一体，这棵树如果死了，她也活不成。”
一阵风在男人话落里吹过，将大槐树上的叶子纷纷扯下，不一会儿就在地上落了一层。
叶子掉成这样，想必这树已经死了吧！
想着，秦晞不禁有些惋惜，怜悯地朝那树看了一眼。
远处的天边这时也慢慢泛起鱼肚白，黑暗的长夜就要过去，光明即将来到人间。
秦晞就着黎明的微光朝远处的山峦看了一眼，发现屹立在不远处的正是那天她和方珍珍攀登过的朱子山。
山脚下的名宿里，老板正和他的妻子在院中忙碌着，估计不一会儿就会升起炉灶，开始做早饭了。
一想到早饭，秦晞就突然觉得一阵饿意袭来。
刚才张靖丞说她这几一直生活在幻象里，那她之前吃的那些东西，也肯定不是真的吧，难怪她一直觉得肚子有些难受。
正当她一边想一边捂着肚子皱眉时，旁边的张靖丞却突然行动了，只见男人蹲下身在身边的草丛里拨了两下，便开始动手搬旁边的石头。
他的样子很认真，浓密的眉头微蹙着，眼神沉着而冷静，直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线条完美的侧脸在晨光的照耀下镀了一层金光，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就在秦晞看得认真时，一抹红色的影子突然从男人衬衫的口袋里冒出来，然后迅速钻进了草丛中。
秦晞吓了一跳，提着那影子消失的地方道：“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从你口袋里跳出来的。”
张靖丞淡定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道：“你的同学们就在下面，你是要在这里站着，还是到民宿里找人来帮忙？”
秦晞被他问得一愣，直到反应过来后才马上道：“你等着，我马上到民宿去找人帮忙。”
直到她的身影从山坡上消失，之前从张靖丞口袋里跳出来的小东西才在草丛里探出头。
“它看得到我。”
微带着诧异的声音，像是从十多岁小孩子嘴里发出来的，但此时对着张靖丞开口说话的是，却是一条巴掌长的小蛇。
张靖丞蹙起眉，朝自己多嘴多舌的宠物看了一眼：“下去看看，找出他们的具体位置。”
闻言，小蛇转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吐着信子道：“你这样不好哦，阿丞，通过我刚才的观察，刚才那个女孩子已经被你无视好几次了，这样下去你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张靖丞咧咧嘴，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白森森的牙齿却让小蛇看得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