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苏人的工作情况很不乐观，刚请了几天假，然后刚回来上班还没送几单外卖，又匆忙请了病假回去休息，餐馆的老板很不满意，嚷嚷着：“不想干就给老子滚蛋！”
苏人的确是病了，一身冷汗骑着电动车吹风，回到餐馆时走路都左摇右晃，脸色苍白，眼神迷离，好不容易回到家，他鞋子都没脱便躺在床上，一双眼细眯着，却不肯合上。
怕了，苏人实在是怕了。
之前以为陈而还与梅丽姐的死有关，他也怕，不过那是一种做了亏心事的后怕。
后来他分别从陈洁洁和李老头口中听到和陈而还有关却完全不同的两个故事，那时他也怕，不过是未知带来的恐惧。
最后在太极文化有限公司，当陈而还大声向苏人求救是，苏人是真真切切的怕了。
就像有人举枪指着他的脑袋。
就像自己被人从高楼扔下来。
就像自己真的要死了。
连鬼都怕死，人类怎么可能不怕死。
苏人萎靡不振，他明明累得要命，却是不敢睡，眼睛不敢完全闭着。
张伊看到苏人病恹恹的样子，立刻被吓坏了，她从衣柜搬出棉被捂在苏人身上，以前她感冒的时候苏人也是这么做的，后来感冒就好了，张伊不知道苏人是不是感冒了，不过她只知道这个方法。
“你没事吧。”
“没事，我躺一会就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而还被阴曹地府抓住了。”
张伊一愣，苏人看着她，嘴唇小幅度的扬起，露出自嘲的笑意：“刚才我在太极文化有限公司看到了陈而还，他被黑色的绳子绑着，一看到我就乱喊乱叫让我救他，幸好我机灵，假装没看到他也没听到声音。”
“不然的话，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张伊能想象的出来那种场面有多惊险，她和苏人都是人类，却偏生能看到鬼魂，如果让阴曹地府的鬼差发现这件事，只怕她和苏人都会遭殃。
那个叫陈而还的鬼魂一定也知道这件事，但他还是大声叫唤，这不是明摆着要害苏人嘛。
张伊顿时满眸怒意：“以后我们别帮那群孤魂野鬼了，让他们全部被抓。”
苏人有气无力的笑了笑：“不行，没有鬼，我们怎么赚钱？”
钱是个很现实的字，苏人和张伊都是活人，不得不考虑到现实。苏人和张伊都是身无长物无法在社会立足的人，现在他们靠着与鬼魂做生意赚了第一桶金，但是第一桶金以后呢，就算开店做生意，谁能保证一定能盈利。
现实之所以残忍，就是因为实在拿它没办法。
张伊气不过来，闹起脾气：“那就晾他们几周，让阴曹地府吓唬他们，不然这些鬼不懂得尊重我们。”
尊重？
苏人伸出手摸摸张伊的脑袋：“别气了，我躺一会就好，明天我就去东林路拿酬金，我们好歹也是有二十万储蓄的人，日子没必要过的寒酸，今晚我们去吃大餐。”
张伊蹭着苏人的手掌笑着点头，像一只可爱的猫咪。
不过苏人和张伊没机会去吃大餐了，因为当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陈洁洁来了，而且是穿着警服来，这个时候只能叫她陈队长。
看到一对警察堵在廊道里，如果不是张伊在身边，苏人身体的第一反应是逃，虽然他没做什么亏心事。
“苏人苏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苏人问：“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陈洁洁语气严肃：“你与昨天发生的一起命案有关系，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又是命案？
苏人诧异的看着陈洁洁，希望陈洁洁能给他更加具体的回答，不过其他警察已经靠过来做手势“请”他去警局，他不得不松开张伊的手，谁知张伊死活不肯松手，憋着嘴唇像发飙的小猫般说道：“我也要跟着去。”
……
这次来警局的体验和上一次不同，具体的不同点在于警方需要审问的人比较多，也就意味着和这起案件有关的人比较多。
这让苏人稍微放心些许，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牵扯到了什么案件。
看着陈洁洁带着一帮警察分批录口供，看着警察们严肃认真的脸，再看着嫌疑犯们略带畏惧的表情，苏人不自觉咽起口水，开始紧张起来。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轮到他了。
恰好，审问他的是陈洁洁，也就是陈队长。
“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分啊。”
陈洁洁还在低着头整理上一个人的口供记录，听到陈洁洁的话，苏人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想了想，直接问道：“陈队长，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牵扯到什么案件里了？”
陈洁洁抬起头打量苏人两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知道？”
苏人：“我应该知道？”
陈洁洁：“不跟你开玩笑，现在正式开始录口供。”
“苏先生，请问您认识李燕儿女士吗？”
苏人仔细思考一会，摇头道：“不认识。”
陈洁洁又问：“请问你还记得在前天下午十二点四十分，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事吗？”
前天下午十二点四十分……
苏人低下头沉吟起来，很快他便想起来了，大前天是周一，也就是他和安爷爷交易的日子，周二那天中午他便去东林路看情况，恰好那天他还往目标地点东林路26号屋送过外卖，再然后他收到张伊打过来的电话，说有警察来找他……
换而言之，仅仅过了一天，苏人又来到了警察局。
“中午的时候我在送外卖。”
苏人想得很仔细，前天他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大约是下午三点左右，十二点四十分他应该在送外卖。
陈洁洁：“你还记不记得送哪一家的外卖？”
苏人没想太多，道：“东林路26号。”
陈洁洁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苏先生的记性还真是好啊，天天送外卖，连送餐点的门牌号都记得。”
苏人隐约察觉到这句话是陷阱，所以他不打算回答，而是疑惑的看着对方。
陈洁洁的右手忽然大力拍在桌子上，喝道：“根据监控录像，十二点四十分你正好拿外卖给东林路26号屋的李燕儿女士，但就在你离开后五十分钟，李燕儿女士忽然暴毙身亡，苏先生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苏人被拍桌声吓得靠在椅子后背上，他瞪着陈洁洁，陈洁洁也盯着他，两人视线交汇，其实通过观察苏人的眼神，陈洁洁已经知道苏人没有嫌疑，因为苏人的眼眸里只有错愕和不知所措，没有一点作案后被揭穿的慌促。
“这……这……我……”
苏人语无伦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而在此时，一直坐在后面的张伊忽然跑了过来，她也大力的拍桌子，对着陈洁洁喝道：“拍什么桌子，有话不会好好说吗，谁不会拍桌子啊！”
带着几分稚嫩和愤慨的质问声让警局的气氛僵硬了一瞬，陈洁洁目瞪口呆的看着张伊，其他警察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张伊，就连苏人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张伊。
一起住了这么久，苏人才发现张伊还有女汉子彪悍的一面啊。
尴尬过后，旁边的警察反应过来，以为张伊想要在警局里闹事，准备要走过来。
陈洁洁站起来做了个手势示意没事，然后若有其事的瞥了眼张伊，才坐下来继续盯着苏人。
“说一说，前天你送外卖到东林路26号屋时的具体情况。”
出于刚开始被陈洁洁的威吓，又出于张伊的忽然发飙，苏人脑袋一片空白，刚要开口把那天的事都说出来，不过话刚到喉咙，他立即闭上了嘴。
那天他去东林路送外卖是为了“踩点”，方便日后入室盗窃去拿酬金，也就是为了方便作案，这些事他险些就说出了口。
赶紧深呼吸几次，他缓住气，说道：“具体情况……情况就是我去送外卖啊，你们可以通过监控看得一清二楚。”
听到苏人的回答，陈洁洁略微失望的皱住眉头。
死者家附近的监控警方早就调出来看过了，自然知道苏人送外卖的过程，也自然知道苏人没有嫌疑。
但事情未免太巧了吧，苏人送去外卖的五十分钟后，死者暴毙，不是中毒而死，而是窒息而死。
还有一点很巧，这桩命案与梅丽的命案，恰好死者在死亡前，苏人都去过送外卖，光是这一点就让陈洁洁对苏人上了心，更何况苏人上次在警局的表现非常可疑。
别忘了，梅丽的命案还没结案，至今还没找到杀害梅丽的凶手，更不知道凶手是如何作案。
这次陈洁洁是铁了心的想从苏人身上得到突破点，不过苏人的的确确和这桩命案没有什么联系，加上苏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陈洁洁也没有办法，只好让苏人和张伊离开。
从警察局离开，在回家的路上，张伊忽然问：“那个命案的地点，是不是拿酬金的地方？”
苏人颔首，道：“嗯，东林路26号。”
张伊挠了挠头，无奈道：“那我们还真是倒霉，这笔酬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得到。”
苏人：“是啊，还真是倒霉，现在东林路26号屋肯定被封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