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邬流川双眼暴睁,手里长刀一翻,立马狂啸着冲了上去。
然而,还不等他落刀,那暴猿忽又拽起小黑一对已经僵直的后肢,将小黑当做木棍一般横扫出去。
邬流川只感觉一股巨力传入自己的侧肋,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紧接着身体一轻,径直飞出数米开外,将一处矮墙撞成了一对散乱的石砖。
喉咙间一甜,一口暗红色的鲜血狂喷而出,一阵难以抗拒的晕眩感袭上大脑。丧失意识前,邬流川隐约间看到一根长矛自眼前飞过,在那头暴猿的胸口带起了一道血花。
……
“死鬼!你就不能多给老娘留点吗?我不是病人啊!”
迷迷糊糊之间,一道低沉的呵斥声传入邬流川的耳朵,不等他睁开双眼,脸上又传来了一阵温润的触感,顺着自己的左脸,一路向下。
“小黑――咳――”以为是小黑卧在自己旁边,邬流川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然而扭头一望,这哪是小黑在舔舐自己,而是塔里斯的女儿在给自己用热毛巾擦脸。
“大哥哥,你醒了?”
看见邬流川苏醒,小女孩小脸一喜,连忙呼喊外面的黄轩夫妇。
闻声,黄轩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连盛饭的家伙什都还拿在手里:“邬老弟,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饿不饿?老哥给你乘点吃的!”
“不用了!嘶――呼――”连忙叫住黄轩,邬流川强自坐了起来,却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直冒冷气,“黄大哥,我晕了多久了?小黑呢?小黑怎么样?”
黄轩面色先是一滞,而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邬老弟,你都晕了快两天了!哎呀,瞧我,光顾着做饭,也没在你这儿生堆火!你等着啊!我现在去拿柴火!”
说罢,竟是直接退出了屋内,抱着一堆干柴自顾自地升起火来。
邬流川心底猛地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急忙从床上翻身下来,然而右脚刚刚触地,一道钻心的疼痛立马自他的脚踝处袭来,身子一歪,轰地摔倒在地。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邬流川紧闭的双眼中溢出来,邬流川抱着右脚一看,却见脚踝处高高隆起,稍微动一下都仿佛有烧红的烙铁在上面来回烙印一般,剧痛难忍。
连忙扶起邬流川,黄轩轻声安慰道:“邬老弟,你先安心养伤,其他事情不要多想,莫老说了,今后你就是我们村子的一员,谁也没有权利再赶你走!”
“黄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小黑出事了?”一把抓住黄轩的胳膊,邬流川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不安地逼问道。
黄轩眼神一黯,知道绕不过去,轻轻叹息一声,回道:“那天你晕倒后,那头暴猿就被木武用长矛击杀了,另外两头也在众人的围攻下身受重伤,但是小黑也被它们掳走了!等莫爷爷和普修斯他们追上去的时候,小黑已经被……吃掉了!”
邬流川颓然地坐倒下去,两眼空洞无神,忽而又抬起了头,轻喃道:“不会的!小黑不会死的!”说着,挣扎着下了床,推开黄轩,一瘸一拐地向屋外蹒跚而去。
大雨早就停了,今天的天气格外明朗,柔和的阳光洒在人身上,还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屋外到处都是在搭建石屋的村民,一栋栋完整的石屋拔地而起,但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笑容出现,整个营地里氛围分外压抑。
担心邬流川出事,黄轩和那个小女孩赶紧跟了出来,却看到邬流川像个疯子似的到处乱窜,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找小黑。
“邬老弟,你听我说,小黑它真的死了!它的骸骨就埋在营地后面,你别这样,我们都很难过!但是死了就是死了,像我们死去的那些村民们一样,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你明白吗?”跑上去拉住邬流川,黄轩大声呵斥道。
“不!不会的!”邬流川粗暴地推开黄轩,眼中闪过一道血芒,忍着剧痛一路小跑到了营地后面。
跑过最后一栋石屋,一个半人高的大石堆立马出现在了邬流川的视野中,在石堆前还摆放着四颗硕大的头颅,正是那四头暴猿。
看着这个石堆,一幕幕与小黑的经历袭上心头:第一次相遇,为了救自己和邬流雪引开从水里来的变异动物,每一次遇险时的挺身而出……
不知不觉间,邬流川已是泪下如雨,恍惚地走到那个石堆旁,忽地高声狂吼一声,开始疯狂地扒开石堆上的石块。
“小黑――小黑――”一边低呼着小黑的名字,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不一会儿,邬流川的双手便沾满了鲜血,而他依旧不知疼痛般用力地刨挖着。
扒开上面的石块和土层,邬流川快速翻动的指尖忽然传来了一阵刺痛,一只尖锐的爪子从土里冒了出来。
用力一拽,一只白骨森森的断爪顿时出现在了邬流川的手中,上面的血肉已经被啃噬殆尽,只剩下一些韧带和脚掌处的黑色毛皮还粘连在上面。
继续往里面挖掘一会儿,一架残破的骸骨顿时露了出来,其大小恰与小黑的体型相差无几。
骸骨的下面还压在两截黑色的尾巴,断口处刚好可以衔接在一起,拼成一条完整的尾巴。
“我们在外面找到了它之前的那截断尾,小黑已经累了,就让它好好在这里休息吧!”轻轻拍了拍邬流川的肩膀,黄轩亦是有些伤感,这头凶悍的小狼这次的表现确实让他发自心底的敬佩。
一言不发地坐在还有些湿润的泥地上,邬流川双眼无神地望着手里的两截断尾,相处了这么久,他自然不会连小黑的尾巴都认不出来。
呆坐了将近半个小时,邬流川终是动了起来,将一截断尾放在一旁,另一截断尾则是与那些骸骨重新放回了土坑中,随即一点点掩埋好。
黄轩就这样静静地等候在一边,见到邬流川似乎平静了下来,赶紧上前帮忙,一起将小黑的坟墓恢复了原状。
“溪儿呢?她来过没有?”紧紧将小黑的断尾握在手里,邬流川苍白的嘴唇轻启,声音低沉沙哑了许多。
黄轩点点头,回道:“你晕倒后不久溪儿就将薇儿的尸体送了回来,到你这儿看了一眼,然后又去见了莫爷爷,之后就离开了!”
“离开了?”邬流川眉角微微颤了一下,但很快便有了答案,小茗和朵儿还在营地中,她应该是返回去给她们送干柴了,“薇儿的尸体呢?在哪里?”
“就在莫爷爷那儿!木武也在那里,伤得很重,你要不要去看看?”
邬流川迟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丽溪儿在营地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木武对他有教授之恩,他不能不管。
跟随黄轩来到为莫老搭建的石屋内,一入门,邬流川便看见了各自平躺在床上的木武和丽薇儿。
木武的胳膊还是没有矫正,身上比之当初见到时,亦是多出了不少的伤口,全部用布条紧紧包扎着,整个脑袋也是层层裹裹,只露出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和鼻子。
“溪儿来的时候从那些草药中挑出了一些止血的,但数量不多,基本上都用在他身上了!”
邬流川点头,上前查看了一下木武的伤势,轻声道:“放心吧!他只是用力过度加之失血过多导致了昏厥,修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等下我去帮你们配几副药,看嫂子应该也感染了风寒吧!”
黄轩微微一叹,而后偷偷瞄了一眼屋外,压低嗓子道:“可不仅仅是她,整个村子里面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感染了风寒,大家现在私底下都在怪梅斯特没有听祭祀婆婆的话,怨念颇深啊!”
“祭祀婆婆的话?什么意思?”邬流川心里一紧,在他的主观印象中,早已然将祭祀婆婆和梅斯特化作了一条船上的人,但听黄轩的意思,他们之间貌似有分歧,而且是这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