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德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说实话,我也不敢相信这世间会有这种事情,直到上次薇儿找到了你的那个断臂朋友……”
邬流川心中压抑得厉害,仿佛有块石头压在了胸口,他又何尝不是难以置信,但现在事实摆在他眼前,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见亚德莱和邬流川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干将当即从身旁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没好气道:“亚德莱,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祭祀婆婆是什么性子的人,这些晚辈信她的鬼话也就算了,你也信?好,就算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能力,你们刚才也说了,她只能看到过去的事情,说什么迁了村子我们都会死,这是未来的事,她看得到吗?”
“可是我们这次确实……”
“确实什么?村子里的人如她说的那样都死完了吗?不就是出了点小问题吗?我们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儿的!我看你们就是太悲观了,遇到点事非得给它找一个坏的解释出来!”
“干将大叔说得对!我曾碰到过一个人,他的嗅觉也强得令人不敢相信,但确实也能够解释的通!我曾经看过一本关于变异人的书籍,里面提到有的人可能会像动物那样发生变异,从而使身体素质或是某个器官得到极大强化。薇儿可能属于感知能力得到了加强,但至于能够凭空预言未来的事,应该不大可能!”
经历了莫惜云的事情,亚德莱几人早就知道了变异人的概念,此番听到邬流川这般解释,心里的担忧终是稍稍释怀了一些。
“好了,没发生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现在应该解决的是怎么治好族长,还有就是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这里说到底还是阿道夫那小子的地盘,你们不会打算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吧!”
“当然不可能!”亚德莱何等精明的人,一经提醒,立马明白了干将的话外之音,“既然族长的父亲现在不知所踪,我们便自己再去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吧!村子的传承不能断!”
话说到这个份上,邬流川哪会不明白他们已然对阿道夫起了疑心,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虽说卡特一族跟干将一族有着渊源,但阿道夫的表现也未免太过热情。亚德莱和干将都是深谙世事的高手,自是不会被这一套所迷惑。
不过见他们有了自己的判断,邬流川倒是乐意之至,阿道夫要做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小事,他也不希望一向和平生活的村民去搅这趟浑水。
“哥,薇儿妹妹醒了!”
正在这时,木棚外响起了邬流雪的呼喊,闻此消息,几人均是一喜,赶紧钻了出去,可还没来得及过去,前者又将他们叫了回来。
“你们先别过去,薇儿妹妹她……她身上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邬流川心中一紧,还以为是红地果的使用出现了差池,这味药虽说按照药册上的介绍应该刚好对症,但他毕竟是第一次使用,没什么底气。
“是不是出现了中毒的迹象?你煎药的过程中有没有出问题?”
“不是不是!用的药没问题,是她的脸……好像……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多!”
“老了许多……”邬流川瞳孔骤然一缩,疑惑地轻喃两声,随即不再停留,立马飞奔而去。
走到丽薇儿休息的木棚外,蒂娜等人已经围在了那边,地上散落着一瓢翻了的水和一根已经几欲熄灭的火把。
原本躺在木棚内的丽薇儿已经坐了起来,头埋在双腿之间,隐约间能够听到一阵微弱的啜泣声。
“薇儿――”邬流川轻轻呼唤一声,缓步向前走去。
“你别过来!”
听到邬流川的声音,丽薇儿头也不抬地大喊一声,言语间带着些许的哭腔和慌张。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应该就是你了,你还是让她先冷静一下吧!”蒂娜上前一步拉住邬流川的胳膊,轻叹道。
邬流川眉头一皱,一把甩开蒂娜的手,随即径直走进木棚内强行将丽薇儿拉了出来。
“你走开!不要砰我!你走啊!”丽薇儿的哭声愈发清晰起来,一个劲儿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邬流川瞧见。
见状,邬流川心头无名火大起,当即大喝一声:“闭嘴!”
这一声呵斥响起,不止是丽薇儿,就连一旁围观的蒂娜等人亦是愣在了当场。
用力将丽薇儿捂在脸上的双手拿下来,众人的视线里顿时出现了一张略显沧桑的面孔,眼角和额间布满淡淡的细纹,皮肤也没有了往日的白皙滑嫩,甚至还有些黯淡,倘若不看那双牛乳的玉手,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
从邬流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呆滞,丽薇儿脸上顿时滑落了两行清泪,挣扎着欲甩开邬流川的束缚,却被后者死死拽住了手腕。
“你要想今后一直是这副模样你就继续哭,还省的我找药给你治,好歹也算半个医师了,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吗?”
听到邬流川的呵斥声,丽薇儿表情一怔,哽咽道:“我的脸,还能治好吗?”
轻叹一声,邬流川收起方才的严厉,将对手搂在怀中,柔声道:“放心,有师父在一天,你的脸迟早会恢复如初的,我还等着哪一天看到你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呢!就是不知道哪个混小子能娶到我的宝贝徒弟!”
闻言,丽薇儿非但没有止住哭声,抽泣的声音反倒愈发大了起来,对此邬流川亦是没有在斥责,毕竟任何一个少女看到自己一下子失去了容颜都很难控制的住。
“好了,不要哭了!”
轻声安慰一句,邬流川用余光瞥了瞥旁边站着的蒂娜,随即骤然压低了声音,在丽薇儿的耳边嘟囔了两句。
重新细致地帮蒂娜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后,邬流川没有返回山上的营地,而是就在种植区内腾出了一处本是用于存储兽皮的木棚,他已经大致知道了蒂娜面部衰老的原因,他需要时间制定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
不过就在他将兽皮全部清理完毕并生好了一个火堆准备稍作休息的时候,蒂娜却是突然闯了进来,直接将他挤到了一边,安逸地躺了下来。
“你干嘛?”
“你觉得我像是在干嘛?”
“你不回山上的营地吗?”
“你不是也没有回去吗?”
“我的家人在这里,那里不属于我!”
“我在意的人也在这里,那里也不属于我!”
“……”
知道自己拿蒂娜没有办法,倦极了的邬流川也懒得再去跟对方抬杠,又从外面拿进来一张晒干的豹皮,蜷缩在木棚的另一侧很快睡了过去。
这个夜晚是邬流川近段时间来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晚,身下的豹皮为他提供了足够的舒适度,身旁的火堆也让他没感到一丝的寒冷,不过饶是如此,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手臂上传来一阵难忍的酸痛。
准确来说,他就是被这股酸痛给刺激醒的!
原本睡梦中的邬流川准备活动一下手臂,但却感觉上面压着一个重物,加之长时间的血液不畅,整条手臂都麻木了,他根本难以移动分毫。
而就在这时,压在手臂上的东西猛地移动了一下位置,剧烈的刺痛感顿时让邬流川惊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不打紧,邬流川却是吓得差点弹了起来,只见原本好好睡在那边的蒂娜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自己的怀里,而他手臂上压着的正是对方的小脑袋。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惊恐的,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蒂娜早在他之前就已经醒了过来,此刻正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珠紧盯着自己,嘴角还噙着一抹让他看不懂的微笑。
“啊――你有病啊?”惊呼一声,邬流川连忙伸手揉了揉自己差点停跳的心脏。
“你醒了?”
似乎邬流川这声鬼叫并没有扰乱蒂娜的心情,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灿烂的笑容,充满柔情的声音仿佛就像一个等待了丈夫许久的妻子一般。
但邬流川显然是不能接受这巨大的反差,听到蒂娜这道“关切”的声音,当即将手臂自对方的头下抽了出来,打着寒颤逃了出去。
“站住!”
见邬流川丝毫没有动心反倒跟躲瘟神一般逃离自己,蒂娜登时恢复了之前的冷漠面孔,冷喝一声,自木棚内追了出来。
“你今天脑子是不是抽筋了?”还在为刚刚看到的惊魂一幕介怀,停下来的邬流川亦是没有半点好脸色。
“你们这些臭男人不是都喜欢这一套吗?我都那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蒂娜倔强的眼底似乎隐隐闪过了一丝委屈,猛地怒喝一声,顿时将早已的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见到亚德莱等人一脸怪笑地望着自己,邬流川暗呼不妙,急忙出声辩解道:“什么叫都那样了?我怎么你了?蒂娜,大家都看着呢,有的话你可别乱说!”
闻声,蒂娜眼睛内已经蓄满了泪水顿时如洪水决堤一般奔涌了出来,狠狠盯剜了邬流川一眼后,带着几行泪痕飞速冲出了种植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