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儿已经十岁,可自己却不能陪伴在侧,一想到自己的尸骨早已埋进黄土之中,自己也只能以侍书身份靠近自己的骨肉,心头便似有千针扎着一般绞痛难安。
虽不能日日见到,但能在胤儿生辰这一日见上一面,却也欣慰。
早早地,唐玟瑶便将借贷行一干事宜嘱咐妥当,秋暮那日自然不能与自己进宫,只能带着昏晓一人。
昏晓自是欢喜,那日是女眷能带自家婢女进宫为数不多的日子,秋暮生怕昏晓失了礼数,一连两日都嘱咐着,昏晓大叫辛苦,唐玟瑶虽然心思不稳,但见此状也心情大好。
当日,唐玟瑶与父亲先后坐上各自马车赴往紫禁城,她身穿蓝色翠烟长裙,外披一件淡蓝色翠水薄烟沙,衬得她整个人肤若凝脂,腰若约素,头戴一套贝壳首饰,腰间佩戴淡紫色香囊,仙气亦然。
京中大臣女眷众多,虽然每户大臣只允许携带一至两名女眷,但到了太和门前,却依旧水泄不通。
唐玟瑶百无聊赖,却心心念念想要早些见到胤儿,实在有些焦急,便时不时地望向车外。
掀起窗帘,却眼见朱惜屏也探出头来,唐玟瑶轻笑,“姐姐也在。”
朱惜屏本来对唐玟瑶有那么一丝好感,但一想到首辅大人对她的怜爱,心中嫉妒之情燃气,笑容也愈发不自然。
“是啊,好巧,妹妹也在。”
唐玟瑶察觉到微妙的气氛,却找不出原因,只好点了点头,回到车内。
可一旁车内的朱惜屏却不再淡然。
轻轻搅弄手中的丝帕,贝齿不自觉地轻咬下唇,眼中丝毫不掩饰郁闷之色。
坐在一旁的丫鬟有些不知所以,只知晓自家小姐方才与人寒暄了一下便如此模样,便询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
朱惜屏冲丫鬟翻了个白眼。
她自是不知晓自己的心情,若是说出对首辅大人的钦慕,日后传出岂不是要笑话。
只是那唐玟瑶的长相实在说不上倾国倾城,细细比较起来比自己还要逊色一分,这首辅大人是眼瞎了么?竟瞧不上自己。
贞静公主思慕首辅大人,虽为明说但也算是京内贵首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这唐玟瑶有什么过人之处,叫首辅大人竟为了她公然与贞静公主翻了脸,还叫贞静公主如此难堪。
思及至此,朱惜屏冷笑一声,且看这唐玟瑶今后如何在京中自处,怕是贞静公主定要与她没完了。
唐玟瑶自是不知晓朱惜屏的这一番心思,只见马车挪动极为缓慢,眼下却无他法,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挪到前面,侍卫检查马车内无异后才准许放行,过了太和门这才畅通起来。
按当朝规定,女眷进宫赴宴一律安排至文华殿内,再由太监首领引着进入正乾殿内,只有与后宫嫔妃亲近的女眷才准许进入翊坤宫以内。
但当朝小皇帝年仅十岁,自然没有后宫女眷,因此但凡入宫赴宴,基本都只能在文华殿,赴宴结束便直接回府。
待唐玟瑶进入文华殿,大部分女眷都已带着自家婢女端坐一旁等候。
姚丽冝远处便看到唐玟瑶,嘱咐丫鬟带了她们主仆二人来到身旁,唐姚二人互相行礼后才端坐下寒暄起来。
“妹妹脚踝可是大好了?”姚丽冝担忧地盯着唐玟瑶。
后者轻拍姚丽冝的柔荑,“姐姐,我已经好了。”
姚丽冝再三确认后才放下心来,此时宫女将茶点摆放在茶桌上边走了出去,给女眷们留下独处的时间。
朱惜屏此时走进来却未走过来,而是转身坐在林娇娇身旁。
林娇娇远见唐玟瑶与姚丽冝想谈甚欢,有心想对上次的事情解释一番,可一来此时并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期,二来若是对方不原谅自己,岂不是要尴尬起来。
这一番想法引得林娇娇似乎坐立不安,朱惜屏瞧见,斜着眼角望着对方,“妹妹可是要更衣?”
林娇娇听闻,才发现自己的异常显露出来,便立即恢复正常端坐姿势,冲朱惜屏翻了个白眼。
朱惜屏不以为然,只见唐玟瑶悠然自得,心知自己有些小心之心,觉来有些惭愧,却已经无法再凑近。
姚丽冝见朱惜屏,招了招手,对方只抱以一笑,未有动作。
“惜屏妹妹今日这是怎么了?”
唐玟瑶闻声,顺着目光看向朱惜屏,却见对方似有躲闪之意,并不与自己对视,心下生疑,但面上却淡定。
“许是姐姐不舒服罢。”
姚丽冝有些不信,正要言语,却听门外太监大声唱起,“贞静公主驾到!”
原本吵嚷的殿内立即静谧,女眷纷纷站起,待贞静公主进入殿内,所有女眷全都微含身子,行半礼。
“请贞静公主安。”
只见贞静公主虽精致妆容打扮,但却依旧掩饰不住惨白的脸色。姚丽冝偷笑一声,一旁的唐玟瑶听见立即警示。
贞静公主好似没听到一般,走到唐玟瑶身旁时却故意站定,看着对方毕恭毕敬的样子,却恨不得撕了对方。
“当日唐姑娘受伤,怎的今日伤势好了?”
唐玟瑶再行礼,“回公主的话,臣女当日扭伤脚踝,今日已经大好,劳公主挂念。”
贞静公主却未作答,只是冷哼一声,用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别以为有首辅大人为你撑腰,你便能够目中无人。”
语罢,便径直走向主位。
此话一出,唐玟瑶更加笃定当日之事是长公主所为,但此刻自己只能隐忍,便低着头未有言语,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起来吧。”待贞静公主坐定,这才说道。
待女眷们重新坐定,却不似方才热络气氛。
京中各府千金谁人不知贞静公主张扬跋扈,虽然此次太后仙魂算账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可对方到底是当朝公主,自然无人敢作为茶余饭后的交谈话题。
何况今日贞静公主似乎心情不佳,谁也不想触了眉头。
孟芷兰自认自己是公主党。她记得夏季来赴公主宴,贞静公主还赐给自己一只精致的玉镯,今日公主性情不佳,也只有她能分担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