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人类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并不能完全磨灭玄烨的妖性,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压抑再爆发出来,便将所有的一切引向了不可测的深渊。
得知一切的玄烨,狂性大发,竟是将整个门派屠戮一空,连后院养的马匹畜生都没放过,尸体横七竖八的几乎铺满了整个山头,血水顺着山上的小溪流下来,将数十里的河流全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原本被称为“仙山”的一座山,俨然已是人间地狱。
而玄烨在这满目血色与不绝于耳的惨呼声中,竟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报复般地想,既然你觉得人妖不两立,既然你觉得我既然身为妖,就一定会害人,那我就害给你看。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走到哪杀到哪,这个时候的玄烨,其实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宛如一个杀戮机器般,所到之处,皆是血腥遍地,惨不忍睹。
终于,在一座山上,青年和云灵截到了刚刚制造了一场屠戮的玄烨。
玄烨站在满地尸骸里,对着青年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擦拭刃上的血迹,“你来啦。”
玄烨擦干净剑,转过身来,面对青年满面的不敢置信与痛苦,他冷淡地勾了勾嘴角,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见识了太多人类的虚伪,丑恶,为了生存,可以舍弃亲人,尊严,只为了苟且偷生。
这样的人类让玄烨感到厌恶,还有表面与自己称兄道弟,背后却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青年。
玄烨不顾云灵和赶来阻止战斗的狐族族长狐澜的劝解,与青年大打出手。
青年的实力不如玄烨,但玄烨却始终没有下死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这么痛恨这个人了……
玄烨本想就此离去,却被云灵重重击了一掌。
那一掌不是普通的掌法,里面蕴含了龙族特有的妖力,玄烨身为进化失败的半龙,如何抵挡得住云灵一击,当下便重伤过去,化出了原形。
此后等待他的,便是数百年的黑暗。
“你知道封印里是什么样子的吗?”男子微笑着道,“我来告诉你吧,是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与安静。”
“这种黑暗,能把一个正常的人活活逼疯过去,而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呢?因为我一直想着啊,如果我出来,我将怎么报复这个丑恶的人间,还有那个玄门……”
男子忽然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瞳孔有血色一闪而过,“我要杀光他们——”
陆逸尘微微睁大眸子,他把男子所说的和掌门所告诉他的飞快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便清楚地意识到,这其中一定还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隐秘。
他握紧剑柄,道:“也许有些事,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
男子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透过黑雾,他冷冷地盯住陆逸尘:“你的意思是,是我误会了?”
陆逸尘心道也许真的说不准。
不过这话他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当年的真相太过扑朔迷离,陆逸尘不敢妄下论断,男子恢复之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仿佛方才那阵疯狂的大笑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辈——我最后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我也最后回答您一次,我拒绝。”
“好,好。”男子瞳孔骤然紧缩,语气冰凉,“那我们现在,就是敌人了。”
黑雾瞬间形成无数锋锐的利刃,在空中蓄势待发,指向了陆逸尘。
纯白的灵力顺着剑锋灌注到整个剑身,流霜剑散发出柔和而凌厉的光辉,陆逸尘将剑横道身前,缓缓道:“前辈,何必执着于过去的事呢……”
男子哼笑,“不如你也在山底下封印个几百年试试看?”
下一秒,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陆逸尘飞射而来!
树林另一边,顾浅浅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上去,不知是第几次低头看表,小兔妖蹲到她身边。
“这都大半天了,陆逸尘怎么还不回来……”
实在坐不下去,顾浅浅站起身,烦躁地转了几圈,却见一旁被派去侦查的小兔子匆匆忙忙地跑回来,一脸惊慌地指着一个方向。
“不,不好了,那边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顾浅浅顾不得多想,一把抓起小兔子:“在哪?快带我过去!”
当顾浅浅和小兔妖转过那座小山丘,一眼便看到激战中的陆逸尘,陆逸尘一剑试图斩开那些黑色的雾气,剑刃上却被黑雾缠上,顾浅浅见状,毫不犹豫地蓄起一个火诀,打了过去。
黑雾似乎没预料到这一击,竟是被稍稍打退了一点,陆逸尘立刻抽剑后退,掠到顾浅浅身边。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那边等着吗?”
顾浅浅犹自有些惊魂未定,“我,我见你一直没回来,这边又传来打斗声,我就过来看看……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
陆逸尘将顾浅浅往后一推,“你先走,这里我自己就行。”
黑雾汇聚成一个男子的模样,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哟,小混种,好久不见。”
陆逸尘立刻往顾浅浅身前一挡,面色如冰:“你最好少打她的主意。”
“哟。”男子笑了起来,“我如果动她,你又能怎么样呢?刚刚仅仅与我打个平手,就已经用了你全部的力量了吧?”
他近乎怜悯地看了陆逸尘一眼:“这就是半妖的悲哀啊,就算天赋再好,再努力,也比不上纯种的妖怪,甚至,连人类都比不过……”
“你……”
陆逸尘正欲说什么,却见黑雾凝成一把黑色的利刃,带着破风的锐响,向自己袭来!
“叮”的一声脆响,陆逸尘临时捏了一个法诀,一道风墙瞬间出现在面前,堪堪挡下了这一击。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空气中传来“峥”的一声,男人缓缓拔出了那把从未出过鞘的,漆黑的剑。
那把剑在明亮的日光下,竟是丝毫折射不出任何光辉,如同黑色的漩涡一般,无声无息的吸取了所有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