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未知的梦境
燃灯2020-07-31 13:443,244

  “公主,他们追上来了!这可怎么办啊?”葵心掺着时歌的手臂在树丛中跑着,连声音都带了颤抖的哭声。

  时歌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脚步一刻也不敢停下,更是无力去回答葵心的话。

  大雨滂沱而下,早已浸湿了两人的衣裙,在满是坑洼泥泞的山林间,她们两个弱女子又如何能跑过训练有素的杀手?眼见那群人越追越近,一向胆小怕事的葵心咬咬牙,放开了时歌的手坚定道:“公主,奴婢来拖住他们!”

  “你又不会武功哪里能拖得住,快走!”萧灵均反手拉住葵心继续往前跑着。

  可也就是这一分神的事,时歌被脚下的一块大石生生绊倒跌在地上,还不等葵心将她扶起,身后的那群黑衣人便已经蜂拥而至,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这是西凉的妙仪公主!你们、你们就不怕被灭九族么?!”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葵心张着双臂挡在时歌跟前吼道。

  然而眼前的杀手却依旧提起了明晃晃的刀,手起刀落间,猩红的血液融在萧灵均大红的嫁衣上,竟辨不出颜色。雨水自她们的脸上滚滚而下,连泪痕都被冲刷了个干净。

  黑衣人中有人上前探查她们的脖颈,回首向其中一人点头示意她们的确是死透了,为首的一声令下,黑衣人瞬间便消失在了这片丛林中。

  不远的官道上,一辆素色的华盖马车静静的停在路边,只有车檐上的银铃被雨水打的叮铃作响。

  忽然,从远处拍马而来一个黑衣青年,在车边勒马纵身跃下,单膝跪地对着车上之人抱拳垂首恭敬道:“主子,一切都已妥当。”

  顿了半晌后,马车内,一个寒意透骨的声音传出:“死透了?”

  “是。”

  “很好。”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几日后,西凉的大殿之上被抬上了一排死人,穿着黑衣,臂上纹着出自东榆国皇室杀手的纹路。刑部上奏,已证实妙仪公主在和亲途中就是被这些人所杀害,从他们口中还得知,南疆所谓的和亲不过借口,借由迎亲将兵力驻扎在西凉国边境,然后派人伪装东榆杀手杀了公主,挑起两国争端,再假意和西凉同仇敌忾对付东榆,实则背后一刀,便能渔翁得利。

  萧正则愤怒之下向南疆开战,任命时向远为主将,却在这一场战役中,时向远遭到偷袭而埋骨沙场,时楚亦伤重不醒。

  与南疆的战役频频传来噩耗,让还未从萧灵均身死的悲痛中走出来的萧正则每日里更加颓然。

  时向远与时楚一倒,南疆士气大涨,西凉的城池被夺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直抵汝京。

  林裴澈带着京城兵力和禁卫军出城迎敌,司影则调动暗门影卫死守皇城。

  眼前是烽火连天,耳畔是兵刃相接,不论城中亦或宫里都已是一片慌乱,萧正则立于龙座前,遥遥望着殿外那被火光染红的天际,仿若一个木偶。

  当有士兵来报城破的时候,也未见他眼里有丝毫波动,只有那直挺的背脊和紧握的双拳,刺痛着伴在他身旁的司影。

  当初繁华的汝京和富丽堂皇的皇城在一夜间变得满目疮痍,遍地的尸骨还淌着血液,当艳阳再度洒入大殿时,光辉下只余了一个落寞的背影,握着带血的长剑,以及那一袭白衣……

  “不……不……哥哥!”时歌被梦中的景象惊醒,铺天盖地的惊恐和悲痛齐齐涌上心头,衣衫被汗水打湿了大片。

  浑浑噩噩中,刚刚惨烈的梦境还历历在目,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深深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是她以往从未梦到过的景象,那个梦境……那是她死后的西凉么?那是她死后西凉的命数么?难道这是上天给予的预示?就在不久的将来,西凉最终会走上亡国的道路?!

  不!她不信!

  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她要告诉哥哥!告诉时楚……

  “公主?”

  守在屋外的荆溟听到时歌的喊声,瞳色一暗,贴着房门问了一句,却迟迟听不到时歌的回应,当即便推门而入。

  只见时歌慌乱的掀开薄被,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跌跌撞撞的与他擦肩而过往外走去,眼神一片空洞。

  荆溟皱了眉头一把将时歌拉了回来,扶着她的肩膀担忧的又唤了一声:“公主!”

  “荆溟……”荆溟的这一声总算是唤回了时歌的一点神智,时歌仰了头看他一眼,突然急切道:“我要进宫……对,我要进宫!”

  不知为何时歌会突然如此激动,荆溟面上虽无甚表情,但语速却透出了急切:“公主,你怎么了?”

  “我要进宫!我要找皇兄,我要告诉他南疆有阴谋……我不能去和亲……我、我不能离开,有人要杀我……”时歌捂着脑袋神情痛苦的已然语无伦次:“荆溟!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怎么能丢下我……”话到最后,时歌拉着荆溟,声音早已哽咽。

  荆溟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时歌,她一向是最自信骄傲的模样,即便是在火海中,也依旧是倔强的。

  可现在——柔弱无助的让他万分心疼。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像是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浮木。他看不见时歌的面容,却能感受到有泪水滴落在他的胸膛上,滚烫的燎着他的皮肤,伴着那声声控诉,穿过骨血,滴在心上。

  “是,是属下的错。”身体有些僵硬,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荆溟微微启唇:“公主可是又做噩梦了?”

  上一次见时歌这样惊慌还是在春猎的那一晚,她在梦中喊着他的名字,睁眼的刹那亦是盈满害怕的神色。

  究竟是梦见了什么,才会令她恐慌至此?杀她?丢下她?他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绝不愿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又怎么会丢下她呢?

  “我……”在荆溟轻柔的嗓音中渐渐止了哭声,时歌带着微弱的颤抖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的梦是不是一个预示,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些什么才能拯救西凉,甚至不知道她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脑中一下子变得空白一片。

  可当她抬眼触到荆溟紧张的神色时,原本惊惶的心竟奇迹般的倏然镇定了下来。

  “我梦见了我们和南疆开战,梦见了我的父兄战死沙场,梦见了西凉亡国……这个梦太真实,我怕——”时歌闭了眼睛不敢再说下去。

  “即便真的有那一天,属下也定会将你护好。”

  荆溟虽不解时歌的担忧,却感受到了她的害怕。他在暗门之中长大,只懂得保护和牺牲,如果有朝一日当真发生了如时歌所说的这些,那他也一定会以命相护!

  冷风卷着青草幽香自屋外灌进,吹灭了屋内仅留的两盏烛火。

  顿时漆黑罩下,二人的面色陷在黑暗中,互相看不明晰,只余心跳声犹在耳旁。

  但忽然间,荆溟就发现时歌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夏季的中衣轻薄,借着屋外漏进的月光,他甚至能看见那月白色衣衫下的玲珑身段,以及风中传来她身上的阵阵馨香。

  夜色迷蒙,孤男寡女,荆溟略有些僵硬的移开了目光,解了外袍裹在时歌身上:“时辰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休息吧。”

  “等等。”

  喊住了转身欲走的荆溟,时歌敛下眼睫轻声问道:“若我伤势痊愈,你……你是不是就要回到萧灵均身边了?”

  “……是。”

  “那、那要是我想让你留下呢?我想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能么?”时歌颤声问道。

  前世她是嫡亲公主,习惯了高傲,习惯了站在高岭之巅硕气指使,今生成了时歌,将军独女圣上义妹,亦是无人敢弗其意,但就是这样一个向来骄傲的人,此刻的语气却是近乎乞求一般。

  荆溟背对着时歌,只微微偏了偏头,让她看不清神色:“妙仪公主才是属下的主子。”

  无甚波澜的一句话,听在时歌耳中却像冰棱掷地。

  唇角掠过一丝自嘲的苦笑。这不是她早就想到的回答么,荆溟的忠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回答,她一早就预料到了。

  可既然早已知晓,为什么她的心还会如此难过?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的酸了眼睛?她该笑的啊,她看上的人,有这样坚定不移的心性,多好……

  跌坐在椅子上,时歌掩着面无声的落泪。

  虽是背着时歌,但荆溟仍能听见她轻轻的啜泣声,握刀的手轻颤着,手背上青筋凸显。

  如果时歌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或许就能知道他在说这话时是按下了多大的不忍,就能知道他在听见时歌的哭泣时,是耗尽了多少的力气,才克制住回身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

  暗门的影卫只能守卫着皇家嫡系的血脉,这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即便他心之所向,即便他情深不寿,这一生终是不能立于她的身后。而她也终将会匹配与这世间最好的男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他只用远远的看着,默默地将她置在心间,便已足够……

继续阅读:第八十六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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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主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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