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月色悄悄(一)
燃灯2020-07-31 13:433,696

  左桉炎满是怒气的声音突然传来,大步跨入屋内,对着坐在罗汉床上的时歌怒目而视:“来啊!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压了三名黑衣人进来,双手皆被反绑在身后,身上好几处的刀伤还流着血,跪在地上片刻,时歌便闻到了渐浓的血腥气。

  “你说!他们是不是你派来的!”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肩上,左桉炎上前将其踏在脚下,盯着时歌恨声道。

  “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们家公主要加害于你吗?!”蕊心虽被左桉炎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壮着胆子挡在时歌身前。

  “不然还能是谁?迎客楼里那些病弱的公子哥嫁祸你的不成?”左桉炎冷笑道。

  一扬手,一块巴掌大的木牌朝时歌抛来,被荆溟半道截下递到时歌手中。

  目光扫过木牌上的浮雕,将军府三个大字赫然跃入眼中,时歌反复的翻看着手里的木牌有些诧异,她认得出,这的确是他们将军府府兵的腰牌,可是荆溟是不会骗她的,那为什么还会有他们的人来“行刺”呢?

  “怎么?没话说了吧。”

  “我害你与我有什么好处?二皇子不会以为我还会对迎客楼一事耿耿于怀吧?”虽说她还真就打算了要“行刺”他,但现在看来幸好被荆溟阻止了,她这个举动还当真是一时冲动太欠考虑。

  “那可不一定,你说他们不是你将军府的人,那也要有证据吧。”

  “这个自然。”时歌见他一脸闲适的踩着人家,也猜到了左桉炎许是有意为难,但眼下她是没什么心思跟他在船上争辩再多了,于是侧头看向素雪问道:“画舫靠岸了么?”

  “是的。”素雪点头应道。

  “你这是打算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左桉炎一扬声,当即就有下人堵在了小间外。

  “今日公主要是不能给本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休想离开这里半步!”脚下的黑衣人被他一脚踢开,撞在柱子上吐出一大口血来,把蕊心吓得握着时歌的手都在颤抖。

  没想到左桉炎还有这天赋,不去当个戏子还真是埋没了他。

  安抚的拍了拍蕊心的手背,时歌被左桉炎这一闹都忘了自己脚上还带着伤,手一撑就从榻上下了来,结果脚才刚刚触地就疼的泄了力气摔在塌边,众人这才发现时歌的脚受了伤。

  蕊心惊呼着想去搀扶,可还没走到时歌身边荆溟就先一步黑着脸一把把时歌捞了起来。

  “你……受伤了?”看着时歌缠着纱布的玉足,本想看时歌惊慌失措的模样,眼下惊慌失措没看着,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时歌扯了扯嘴角没有作答,只淡淡道:“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人本宫也很好奇,人我带走,希望不日就能给二皇子一个满意交代,今日本宫身体不适就不奉陪了。”

  重生之后再次成为公主,时歌已经很少会以“本宫”自称了,只有需要用身份来施压的时候才会这么说话,注意到时歌语气的变化,荆溟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屋外走去。

  “你这么着急带人走,莫非他们真是你的人?”左桉炎边说边示意门边的下人将他们拦下。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烦的,时歌只觉得头又开始犯晕了,将脑袋靠在荆溟肩头,闭上眼不愿再理身后仍在不依不饶的左桉炎。

  “二殿下不信那就留着自己审吧。”闪身躲开来人的阻拦,荆溟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脚步未停。

  又是这个低等的下人!

  左桉炎捏紧了拳头亲自飞身上去对着荆溟的脸就是一拳:“你给我站住!”

  本以为这一拳定能废了这个低等的卫子半张脸,却不料荆溟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就让左桉炎来势汹汹的一拳打了个空。不甘心的再次出手,然而不论是想将他打倒还是试图抢下时歌,几招下来左桉炎已经气息紊乱,可都没有让荆溟停下脚步,甚至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碰到。

  “荆溟……”虚弱的声音传到荆溟耳中,低下头,怀中的人儿惨白着脸色,连一向娇艳欲滴的红唇此刻都似蒙上了霜花般。

  荆溟心下一紧,运起内功脚下发力,几个起跃人就已然在数十米开外的屋檐间急掠而去。

  “岂有此理!”左桉炎则站在甲板上气急败坏的怒吼,引来了街道上不少人的驻足围观。

  “殿、殿下,公主带来的人——”

  “那几个刺客留下,其他的都给我滚!”

  左桉炎虽然暴戾鲁莽但也不是没有脑子,迎客楼一事他才是处于下风想报复时歌的人,而且这个木牌也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

  其实左桉炎本也就没有真的怀疑是时歌派的人,只是这么好的一个为难她的机会送上门来,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她在他脖子上留了一道,他不过是为难一下已经是很宽宏大量了,但那个卫子……

  左桉炎望着荆溟离开的方向,眼底一片阴鸷。他最好是祈祷自己不要落在他的手里,不然定要将他大卸八块吃肉饮血才能还他今日的耻辱!

  ……

  汴河离将军府甚远,平日里坐马车都要行上小半个时辰,荆溟担心时歌的身体,硬是在一炷香的时间里便赶了回来。

  半阙见状还以为时歌又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伤,慌手慌脚的要上来帮忙,荆溟只好让她先去备了晚膳拿来。

  “属下去叫大夫过来。”将时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荆溟心中满是愧疚。

  今早出门时还是好好的,现在却惨白如纸,连那双好看的凤目都暗了颜色,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却也还是让她受了伤。

  荆溟转身刚想走,手腕一紧,时歌已然握住了他的手:“将军府里最好的大夫就是素雪。”

  “那属下现在就去接她。”

  “让半阙去吧,你留下来陪陪我。”时歌声音很轻,握着荆溟的手却用上了十分力气。

  刚端了晚膳进来的半阙看了看时歌又看了看荆溟被握着的手,见时歌除了脸色差点外也没受什么伤,心里也踏实了些,将红木方盘搁在桌上,试探道:“那……这个就交给荆侍卫了?奴婢这就去接人?”

  “嗯。”时歌应道。

  等半阙离开后,时歌才松了手靠在软枕上休憩:“你为什么没把我的命令传下去?”

  “属下觉得此事不妥。”

  “你以前从不会逆我的意思,哪怕是不妥的事。”

  荆溟偏过头不语。身为影卫他只有执行命令的选择,他此番举动确实是僭越了,但时歌在他心中和萧灵均毕竟是不同的,明知道时歌的这个决定也许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却还要执行,他已经做不到了。

  其实自洞中那一夜,时歌对荆溟的性子多少也了解了些,他的忠诚,他的心意,时歌都毫不怀疑,只是非要被她逼上梁山了他才会愿意吐露那么一丝一毫的真心,也实在是让她气闷的很。

  “这块腰牌你去查查是谁遗失的。”把左桉炎给她的木牌交到荆溟手中,时歌如有所思:“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却又有将军府的腰牌,那必然是有人想嫁祸时家,时家的功绩一个接一个的也不知道挡了朝中多少人的道,左桉炎既然抓到了刺客你为何要留给他审?他能审出什么来?”

  “既然是嫁祸,那些人就必然是死士,怕是他们还没进府就死了。”放在左桉炎那,他们或许还能说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话虽如此,可时歌还是神色郁郁,林裴澈当初的话犹然在耳,时家树大招风,此事线索寥寥,这查起来怕也不简单吧。

  见时歌又揉上了太阳穴,荆溟不禁柔声道:“此事交给属下便好,公主无需忧心。”

  月色悄悄,烛火盈盈,时歌一瞬不瞬的看着荆溟端过桌上的小米粥坐到床沿边,一勺一勺的细细吹凉了送到她的嘴边,看着她一勺一勺的吃下,冷峻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点暖意。

  眼前的人,眉眼温柔的像是春江边的柳枝,一举一动都让她格外心动……

  “荆溟,你会一直陪着我么?”抬手握上荆溟拂过她唇角的手,时歌微直起身子期待着问道。

  荆溟愣了愣,被时歌握着的手猛然一顿:“属下……”

  “你不会,是么?”看到荆溟的犹豫,时歌故作伤神的自嘲一笑,拨开了荆溟的手:“拿走吧,我不想吃了。”

  手上滑腻柔软的触碰撤去,荆溟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去抓,待那柔弱无骨的纤细重置掌中后,看到时歌微诧的神情,荆溟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但握着自己心爱女子的手,他又怎还舍得放下。

  “属下只是影卫,并不能承诺公主什么,但只要公主需要,属下一定会在。”

  荆溟很少会对她说这样撩人的话语,时歌红了脸却还是仰着头目光灼灼:“哪怕违抗皇命?”

  “……嗯。”

  时歌还记得她曾经问过荆溟“在你的认知里,有什么是比公主更重要的么?”荆溟当时的回答就是“皇命”,这是暗门影卫永不背叛的准则。时歌也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的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已经不会再为了荆溟心中那第一重要的位置执着不放了,她想过他会沉默,也想过他会拒绝,但偏偏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

  荆溟的这一声很轻,但时歌却知道这一个字意味着什么,这是荆溟此生信仰的重量,更甚千钧。

  溶溶月光偷偷撒进床帏间,撒在荆溟棱角分明的轮廓上,蕴着星辰夜幕藏进他的眼中,坚定的犹如山川磐石,让时歌看失了神。

  这样的良辰美景,为此心动的自然也不止时歌一人,只是还不等荆溟反应,时歌就已经倾身搂上他的腰,侧头轻抵在荆溟的肩窝处,感受到他的身子陡然的一僵,强劲的心脏跳动声透过衣衫传入她的耳中,时歌仰起头看他,朱唇轻启:“荆溟,我会当真的。”

  荆溟垂眸,他甚至能在时歌迷离的凤目中看见自己的倒影,近到能感觉到时歌喷在他下颚的呼吸,滚烫的让他无所适从。

  这样轻柔的声音,就像是一片羽毛擦过耳间心上,撩起他深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渴望……

  “自然是当真的。”荆溟的声音带了丝丝沙哑。

  趁着时歌愣神之际,荆溟已然一把揽上了她的细腰,低头噙上时歌娇嫩欲滴的红唇。

继续阅读:第九十七章 月色悄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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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公主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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