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话,中年男子竟真的就像个被人一下扎漏的人形气球一样。那些急迫凌人的气势,在一瞬间,就消融在小店昏黄的灯光中。他转身欲离去,终于不再遮掩满脸倦容,失神的喃喃自语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先生留步!“即将到手的顾客哪里有放走的道理,我提高嗓音:”吴忧关门!“
“就说涣散心没有,咱又没说其他的也没有了。”我徐徐走向琉璃柜,“先生贵姓?”
“那还有什么!”中年男子只抓住了“其他”这两个字眼,他三步并作两步,匆促转身,大步向我走来:“我叫徐凇。”
我沉吟了几秒,抬起头直视着徐凇,说道:“是徐凇先生的小女儿出现生命危险了吗?”
“你!”
看着面前男人极力隐藏错愕的神色,我内心松了一口气,浅浅笑着:“徐先生不妨仔细和我说。“
“有利于我找到更符合您情况的解决方案。”我示意吴忧为他泡一杯茶:“先生请边讲边说。”
徐淞端起茶,不再端着身份,“咕咚”,便喝了一大口。
他又咽了咽口水,才开口说道:“我的小女儿在五年前查出了渐冻症,如今……她的四肢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和控制了。“
说到这里他更加激动:“在上个月,她……她已经彻底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所以求求你们,一定要给我一颗健康的心。”
“我十分能理解您的心情,也十分敬佩你女儿的坚强。“
“您女儿能坚持五年之久,绝对离不开您和夫人给予她的支持与爱意。只是。”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挑眉问道:“只是您确定您的小女儿愿意就这么解脱吗?您又确定你和夫人就舍得这样失去她吗?”
“我也没有办法。”他抓着头发,垂下头,痛苦的喃喃说道。
“巧的是,我这里恰好有一颗青柳心。”我向琉璃柜处招了招手,一枚小巧精致的锦盒便飞了过来,自动落到了徐淞旁边的桌上。
别说是徐淞惊呆愣住在原地,就连不凡和吴忧,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我也忍不住错愕,只是刚刚一个瞬间,让我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把锦盒呼唤过来,却没想到,我竟然真的做到了。
徐淞又咽了口口水,这次他好像更相信我们了,急迫的问道:“那,请问何为青柳心?”
“青柳心,它的功效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充满着生机与活力。”
说到这儿,一股疲惫感突然向我袭来,,我强忍住倦意,示意吴忧:“下面就让吴忧姑娘为您详细介绍一下。”
迎着吴忧担忧的眼神,我轻微的摇了摇头。
吴忧毕竟经验丰富,就算被徐凇压制,也很快就整理好了措辞:“青柳心原本的功效是帮助转世的人来世延迟衰老的速度,专门是为了年纪较大的女性准备的。”
看出徐凇还是没有听懂,吴忧想了想,换了另一种说法讲给他听:“放到您的小女儿身上,就是,青柳心可以完全的抵消渐冻症带给你女儿的负面效应。”
“那就是……那就是能让我的小女儿恢复健康?”徐凇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你没有在骗我吧!不需要转世了吗!”
我接过他的话:“当然,唯一的条件就是需要您的女儿随身佩戴青柳心。”
“随身佩戴…”徐凇低头,看了一眼锦盒:“可这么大…又如何能够随身佩戴。”
我笑着安慰他说:“这您大可放心,我们当然自有办法。”
听到这话,确认没有问题后,这位中年男子的脊梁突然松懈了下来,就像是卸掉了一块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一样。
他突然笑了:“真好…真好…”
边笑着边用手扶住额头。
我和吴忧不凡,互相交换了眼神,转过身,给这位算得上伟大的父亲留下一片空间。
就当作假装没有看到他从指缝中流出的眼泪。
真好啊,我在内心忍不住感慨着,突然失去了与他谈条件的欲望。
我突然有些羡慕他那患有渐冻症的小女儿,为何同样是患有绝症,我却……
幸好,幸好我有外婆。
这样想着,我的眼前不由得浮现了外婆的脸。
徐淞调整好情绪,有些尴尬的扶着额头悄悄抬头时,我们仨正背对着他各自干各自的事。
“炼制随身携带的话,需要加什么薪酬?”调整好情绪的徐凇,好像又回归了他商人的身份。
但我想他应该是心怀感激的。
我转过身,笑着直视着他说:“那就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换吧。”
我想他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这颗青柳心对他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和权力相对等的。
徐凇别开目光,默然上前,小心翼翼的端起了锦盒。
“放下!”吴忧有些急促的对他说:“如果需要随身携带的话,你现在在带走它还太早。”
“可我的女儿已经等不起了。”徐松彻底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需要几天?”
吴忧的心里其实也并不清楚,她一时有些支吾。
我完全能理解她,毕竟这还是无心铺子第一次接活人当世的活,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青柳心制成随身携带,更别提需要几天了。
“三天后来拿。”我站起身,说:“我相信徐先生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徐凇还是放下了锦盒,他点头应是。
话题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那就提前恭喜徐先生了。”我转过身:“不凡送客。”
像假装没有听到徐凇那声郑重的谢谢,我没有给他回应,直径走回了房间里。
吴忧关好铺子,在我房间门口敲门时,我正看着外婆的照片发呆。
“无心,我们真的能做到把青柳心制成可随身携带的大小吗?”吴忧还是有些担忧。
“不凡呢?”
“可能是太疲倦了,早早睡下了。”
我扭过头看了吴忧一眼,轻轻的向旁边串了串:“坐下说话。”
我不知道,吴忧是在什么时候不再叫我无心姑娘的,吴情的离去好像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感情,反而让我们彼此相互依存的相依为命感更强烈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把“吴忧“更名为”“无忧”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