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传来捷报，边疆战事已定。依兰族和可汗两族首领带着妻女向边墙走去，卸甲投降。
消息还入各宫便有早人早早起来，无利不起早，说的便是佟昭凤。
入她手上的，除开一份密函，还有她布下的眼线搜刮来的密信。
“密信是从边疆来。依兰族族长写的绝笔。”江盛边说边把密信递上去。
佟昭燕撕开来看了，问道：“送信的人呢？”
“奴才已经妥善解决了。”
“做得好。”佟昭燕满意道。
“不过，这信是给不给月贵人看？”江盛疑惑道。
他在佟昭凤身边这么久，一时还难以猜出她的想法。
“看啊！为什么不看？既然她的家父寄来的书信，自然是要给她看的。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佟昭燕眼神里带着一丝恶毒，“不过，这封信是要抵一条鲜活的性命了。”
地上拖着是裙摆尽数收紧，佟昭凤往门口去。
“趁着天色还早，没什么人。去看看哪位绝世美人。”说罢，佟昭凤扬天大笑三声。笑声荡漾在宫殿里，还有朦胧雾团里，骇人十分。
不过是天擦着亮，宫道上的行人如佟昭凤所说，寥寥无几。
碧霄宫出来，没自个儿走，坐的肩舆，一摇一晃去了攀兰殿。
“近来睡得可好？”佟昭凤只手遮天，买通了攀兰殿的太监和宫婢，门口的守卫亦是先前得到书信，江盛找人换下来的一批。
万事俱备，佟昭凤有时想做不成事情都难。
“是谁？”波塞娜视佟昭凤的声音为梦魇，隔多久听一次都不会忘记。连连后退，抓着点什么躲避，嘴里不时地大叫：“来人呐！来人呐！你们都不知道赶走她吗？来人，说句话！”
说到最后，波塞娜激动地大喊。势要把喉咙都喊破了。
可是，没人伸出援手。他们是各宫最冷漠的鬼，看管了人间悲喜，唯有钱财和权利能驱动他们。
佟昭凤出手大方，给的是他们每人一年的例银。即使是欺君之罪，也能使他们挺而走险。
“天不亮本宫就来看你，再不济你也要给本宫行个礼？”
江盛示意两个人上去，一手抬住波塞娜的一只手，往后上方掰，疼得她疯狂地吼叫！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信不信我化作鬼也不放过你！我们的天神会诅咒你！”
佟昭燕置若罔闻，像是听个笑话。
“什么鬼？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吗？你可知道，你连家都没有了！我朝大军的铁蹄踏平了你的家乡，血流成河，万人浮尸在尔格山旁，你想不想看看呢？”
波塞娜的眼神一下空洞了，“你说什么？”
她几乎绝望的神情满足了佟昭凤的控制欲。
“本宫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的族人没有了，你引以为傲的族长阿爹已经将你送给了皇上，视你性命为草芥。你还活着做什么？”
波塞娜摇摇头，泪落连珠。“不会的，皇上答应要治好我的，还要惩罚你这个坏女人，他只是为阿爹的事情操心而已……”
波塞娜声泪俱下，她不相信自个儿几百年累计的家族，便这样没有了。
“真要爱你，你如何会被本宫这般折磨？不派人保护你吗？”佟昭凤一点点地撕碎波塞娜最后的希望。
波塞娜的心随着她说，族人泯没和司空逸不爱她时，碎成了片。
“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我？”
‘因为你不安分守己。’佟昭凤走到她跟前，手摸着她被乱鞭扇得皮开肉绽的三道波痕，瞧着她水波潋滟的一双眼睛，留下的痛恨的泪水。
“你不臣服于本宫，还和那个贱女人一道，惹得本宫心请不快，自是要拿你出气了。”
波塞娜绝望地笑笑，“你不知道，燕儿比你好千倍万倍。她放在依兰族亦是掌上明珠的存在，她一生都会受到我族保佑。我用性命向你担保，她一定会赢得。”
“是吗？本宫拭目以待，不过你是没什么机会了。”佟昭凤站起来，拍拍手道：“你可知道，依兰族如今成了皇上的心头恨，不铲除不罢休，你一个被送上马骑着过来的女人，有谁会珍惜？太轻易得来的东西，一般人不会珍惜的。何况还是皇上了，你不过跟这后宫随意拉到就能送上床的宫婢一样！任人践踏！”
汉中的文化讲究是繁复，彰显地位身份和礼节。贵族和平民的区分十分严苛。
不似波塞娜的文化背景下自由，能随心所欲地成长，联姻。
“你说白了，便是一个送进宫来的玩物罢了。能和那个女人合得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波塞娜张狂地乱叫，“你个坏女人！你如此恶毒，小心报应，小心神对你的惩罚！”
“人定胜天！本宫大权在握，皇后都要忌惮三分，你个将死之人，信口雌黄！以为本宫会把你的话放在眼里吗？”
佟昭凤说话时字字诛心，每一次停顿都能踩在人的胸口上一样。
“你只管去告诉皇上好了，反正夜半三更，皇上在你身上驰骋，他们都在天山看着你。”佟昭凤轻轻一笑。
属于她身上的脂粉香入了波塞娜的鼻，她嗅到了，是柯蓝花的香。
她从未在皇城里找到过，只能是她的族人才会有。
“你做了什么？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身上有那种味道？”
佟昭凤抬手闻闻自个儿的衣物，果然嗅到了。
“不过是处理两个人而已，他们来为通风报信，要救你出去。就顺便解决了。”
波塞娜止不住地哀嚎，你……你为何如此狠毒……我们明明没有仇，你要害我？”
“本宫点到为止，至于你今后是什么造化，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不是尊重神教吗？话说，皇上为了斩草除根，连神教都一并铲除了。”
波塞娜被人放倒在地上，她没有力气挣扎，再站起来了。不过是一夜，她没了族人，没了爱人，没了信仰。她一无所有，连上天给她的美貌也有了瑕疵。
她活着是为了什么？波塞娜摇摇晃晃的，眼前不断地闹着青紫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