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君自然是听出来了她的弦外之音,道:“你不必自责,此事不光全怪你,你一向谨小慎微惯了,突然逢着这么大的事,自乱阵脚,情有可原。别再放在心上。”
“如今柳氏已认罪伏法,等待发落,你也可同昭佟华一样,安心养胎。为皇上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或是貌美如花的小公主。”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
萧铭君一席话完毕,华贵人堆满了笑容,“皇后深明大义,令奴婢佩服。”随后,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次,萧铭君倒是没拦着,道:“除开昭容华的事情,你还有别的事找本宫吗?”
“没有了,多谢皇后在中间调节,感激不尽。”
“好,怀着身子别四处乱走,回宫里去歇着吧。近来不必来请安了。”
华贵人谢恩,“遵命,皇后娘娘。”
宫道上,华贵人和贴身婢女翠心一道走着。
“皇后和主子闹不愉快了吗?”翠心看她愁容满面。
“你说我现在该不该去找昭容华呢?”华贵人问道。
她始终害怕不跟佟昭燕搞好关系,自个儿便会有什么三长两短,表面上,人人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可谁真正与她亲密接触过?
除开已故的月贵人,佟昭燕与宫里剩下的人,全是泛泛之交。
传言她与亲姐姐容妃不和,关系疏远。
华贵人惹了她不高兴,她针对自个儿,大人也就罢了,伤害到孩子多么可怕!
而且,皇上对她的宠爱人神共愤,萧铭君没有的东西,她都有!
华贵人叹一口气,孕期本就容易胡思乱想,这会儿更加走入了死胡同。
“主子别这么想,宫里又不是她一人只手遮天,劳苦功高的容妃不也被夺去了主权?她真是有胆子来害主子,就要做好一辈子得不到皇上宠爱的准备。”
翠心说得对,宫里的女人谁能承受失宠呢?这是除开容颜老去,又一大酷刑了。
“的确,可能是我多虑了。”
把华贵人说动了的翠心,尤其兴奋,主子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扶着她,慢慢回宫里。
奈何冤家路窄,路过千羽桥,佟昭燕等人突然冒出来,她今日着淡蓝色底绣白鹤伸颈戏水图的长袍,配饰是前些日子波斯进攻珊瑚镶嵌红宝石头面,一二十个宫婢奴才们簇拥着,表情恬淡,步履飘飘,慢悠悠地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直到这时候,携着一个小宫婢,两人独自走在宫道上的华贵人,才晓得什么叫真正的——天家富贵。
“昭容华吉祥。”翠心打心底里也是惧怕佟昭燕的。
关于她的传说在宫里,没一千也有八百了。
“华贵人不必行礼。”佟昭燕抢先开口,华贵人定定地站住,被翠心扶着,低垂着头不敢看佟昭燕。
“华贵人这是要回宫吗?”佟昭燕突然与她攀谈,华贵人显然不适应,抿抿唇道:“是,是啊,才从皇后那儿过来。”
“不会是去找我的吧?”
要是其他人说出这么自恋的话,华贵人愣是要无语了,可从佟昭燕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这么自然。
“是,不!不是!我专程去看的皇后。”华贵人说不来谎言,越说越紧张。
佟昭燕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有意与她亲近,“先前你来看我,当时我的丫鬟不知好歹,说了两句歧义的话,别放在心上。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住。”
冷冰冰的美人哪一天对你甜美一笑,是个人都会心跳急速吧?华贵人即使是女人,也只能闷头承认佟昭燕的美貌带来的便利。
“哪里会,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华贵人随口说了两句应付的话。佟昭燕大方一笑,“华贵人不如去我宫里坐坐?”
说的宫里肯定不是坤宁宫,看来她是真的不愿意在皇后那儿。
华贵人思虑了会儿,将此前跟萧铭君商议的事情,后果和盘托出。
“昭容华是不习惯住在皇后那儿吧?”
佟昭燕想想道:“皇后尽心尽责,我不忍叨扰,徒增她的烦恼。再者,我确实住不惯坤宁宫。”
她谈吐跟华贵人仍四有区别的,先是要把萧铭君的光鲜形象放大,再找个理由使得此事听上去不这么故意,面子有了,剩下的什么都有了。
“还是昭融化考虑得周全。”华贵人由衷赞叹一句。
佟昭燕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她说得是几分真,几分假,扯开了话题,“华贵人如何得知此事?是皇后向你提起了吗?”
“是,不过是说该如何照顾你,使得你尽快习惯。我便提议,干脆让你自个儿回宫里休养,对各方面都好。”
“每日都有嫔妃去晨昏定省,孕肚的人十分嗜睡,影响你休息也不好。”
“华贵人心细入围,昭燕佩服。”
华贵人羞赧,“哪里有……”
“看来是要多谢华贵人了,不过这会儿我还是该回坤宁宫吧。”
“回去一趟,传旨的小太监应该也在找你了,今夜可以回自个儿寝宫了休息了吧。”
华贵人人老实,什么都说了。
翠心暗暗瞧了她一眼,自家主子这德行,越发改不过来了。
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该怎么办呐!
“没想到出来走一趟,还能听着这么好的消息,华贵人果然是福星高照。”
有心人都听得出来,佟昭燕夸的这一句,代表着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了,华贵人尤其感念,“昭容华福泽深厚,好事连连是应该的。”
“借你吉言。今日不便请你去做客了,来回一趟,宫人们七手八脚,烟尘四起,到时候呛着你就不好了。”
华贵人理解,点头道:“如此便不打扰了。”想了想道:“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佟昭燕礼貌一笑,“乐意之至,静候佳音。”
客套完,两人带着人各回各家,华贵人虽是被佟昭燕出行的阵仗给吓到,内心羡慕,不过对她跟自个儿谈话,在情在理,亲切的态度,同时感到欣喜。
华贵人跟萧铭君一样的感受,了结了一桩心事,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