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可以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是我送的?”
她气愤不已地跟着邵霖华来到办公室,一进门,看到茶几上那一束姹紫嫣红的告白花束,更气得不打一处来,“就算你不喜欢以前的姜语歌,也用不着这样啊。”
“这下好了,全部的人都知道我给你送过了花。”她眼神责怪地看向他。
他径直走向沙发坐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花束,颇为欣赏地又再看了看。
“为什么要匿名?”
“为什么不匿名?”
“那你又为什么送花给我?”邵霖华放下花束,向她走过来,他的眼神折射着灿烂的阳光,眼眸像一片汪洋的大海般深邃,声音低沉沙哑,“这花很好看。”
“停。”姜语歌举起手,挡住他向她靠近,呼吸不稳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花很好看,可我不喜欢你诸如此类的。”
“昨晚我已经听过这种话了,今天不想再听一次。”她撇过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的一阵落寞。
“谁跟你说过?”邵霖华皱了皱眉头,语气略生气沙哑。
“就是你们这些人啊!”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易祈风的音容笑貌,还有谭思思今早的挑衅,绷着的心情再也忍不住,像断了弦的风筝,不好的情绪像浪潮般席卷而来,她难以抑制地哭出声来。
“我自从变成姜语歌,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她哗啦哗啦地哭出声来,“现在还被喜欢的人拒绝了,呜呜呜。”
邵霖华无奈地用手扶额了一会,在桌上抽起纸巾,趁她不注意,突然,轻轻地靠过来,用纸巾擦了擦她脸庞上晶莹的眼泪。
阳光温暖的气味,与办公室里柔和的鲜花香混合在一起,还有他湛蓝色衬衫上淡淡的薄荷香,一同扑面而来。
他的神色依旧平静,俊冷的眉目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澜。
“把花拿回去。”他平静地擦了擦她的眼泪,冷不丁地说出一句。
姜语歌气不过,抓住了他帮自己擦泪的手,她抽泣着大声吼他,“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以前的姜语歌喜欢你,有什么错!”
他的手被她抓着停在半空中,空气中飞扬的香气,虚无缥缈着,就像他这时望向她的眼神,也是那样捉摸不透,像风一样。
他平静地望向她,又像是海平面将翻起巨浪时的平静。良久,邵霖华看着泪眼朦胧的她,嗓音低沉,轻声道:“姜语歌,我喜欢谁,是我的权利。”
她甩开原本紧抓着的他的手,转身去茶几上拿起花束,冷冷地甩下一句,“以前的姜语歌喜欢你,是以前的事,以后,她也不会再喜欢你了。”
她心想,姜语歌你的心意,已经替你传达了,今后在你身体里的每一天,都不会替你喜欢他的。
她转身从他的办公室里潇洒离去,出门就把鲜花丢进了垃圾桶里。下班的时候,姜语歌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是姜语歌吗?”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备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还记得我吗?我是二班班长啊!”
“班长?”
“对啊,就是高中时,你不是在二班吗,怎么,你不记得我了?”自称是班长的男同学非常激动地一直问候她。
姜语歌低气压的负面情绪一直笼罩在心头,她不悦地打断了他:“班长,请问你有什么事,有事的话就快说。”
对方似被她的语气吓到,哆哆嗦嗦地说,“是这样的,明晚我们会组织一场高中同学聚会,你一直没加入班群,所以这个消息我只好打电话来通知你了。”
对方诺诺地试探她:“不知道你周末晚上有没有兴趣过来玩啊?”
“没兴趣。”她冷漠地回复他。
“邵霖华也会来的哦!”刚想挂电话,他便激动地说。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把我和他扯上关系?”姜语歌气得想要扔手机,但还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失控,“我说了,我不去!不去!”
“好好,姑奶奶,不去就不去,冷静冷静。”电话那头的人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强烈的暴躁感,连忙提心吊胆地劝导她。
“等等。”暴躁到极致的她刹那间又冷静了下来,就像是正在火烧上头的时候被人浇了一桶冷水,接下来,她脱口而出的话都让她自己惊讶万分,“时间和地址发短信给我。”
“你不是说不去吗?”他迷茫地问。
“我现在想去了不可以吗!”她暴怒地吼。
她的内心也在叫嚣着,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想法,可是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晚上入睡前,她趴在舒适的席梦思上,盯着那条有时间和地址的短信,内心渐渐地找回了平衡感,然后她开始试图为自己种种行为找一切正当理由。
她给邵霖华送花是以过去的姜语歌的名义。她之所以答应去同学聚会,只是因为她要见见那些欺负过姜语歌的人,让他们看看如今的姜语歌,变得多么优秀,而绝不是因为邵霖华,她才去的同学聚会。
还有她今天所有愤愤不平的怒气,不是因为邵霖华拒绝了她,而是因为易祈风拒绝了她。
才怪。当姜语歌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字后,她更是生气得直挠头发,几十根无辜的头发都无奈地落在了枕头上。
当然,再怎么自我别扭的姜语歌,还是在周末的晚上收拾好自己,穿上自己最喜欢的紧身红色连衣裙,用卷发棒特意打理好染过的长卷发,向着目的地打车出发了。
七彩多变的霓虹灯光梦幻迷离,明明灭灭的包厢上空旋转着五彩缤纷圆球灯,灯下场面门庭若市,那些姜语歌的老同学们有的喝着酒玩游戏,有的成群结队地唱情歌。
姜语歌来的时候,场面已经热闹得无人在意她是否推进了包厢的门。最后还是那个自称是班长的眼镜男先发现了她,主动地招呼她:“姜语歌!到这里,来来来——”
眼镜男招呼她坐过来,他旁边的露肩女空出个位置,她坐下来后,发觉这一圈的几个男男女女都惊讶地看着她。
“怎么了?”姜语歌看着他们千变万化的眼神,纳闷道。
“没什么。”眼镜男旁边的一个绅士男子语气讪讪地说,“只是觉得这么久没见你,有点认不出来了。”
“对啊,姜语歌,你之前可是连聚会都不来的,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你混得怎么样了。”露肩女活跃气氛地接话道。
“听说你是和邵霖华一个大学出来的,真是厉害啊。”另一个穿着打扮随性的嘻哈风男子打趣道。
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庞,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只好自顾自地给自己倒饮料喝。
“喝什么果汁啊,出来玩,就应该喝点啤酒!”眼镜男抢过她手里的果汁杯,硬把一杯倒好的小杯啤酒给换了过来。
透明杯里正冒着噌噌上升的白色气泡,递到嘴边时,闻到一股浓郁的啤酒香气,她心虚地想,这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喝啤酒哎。
这时,包厢的门又被推进来。谭思思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穿着不规则裙摆的黑色连衣裙,化着重色的浓口红,眼神飘忽地扫了一圈众人。
姜语歌没想到在公司上班打扮得规规矩矩的谭思思,一换个环境,整个人的穿着打扮都变了不止一点。
谭思思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马上不悦地转过头。姜语歌心想,她和谭思思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得出这个结论后的她,想都不想,就把握在手中的啤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刺激的液体顺着她的喉咙顺流而下,所到之处仿佛野火燎原,她不禁感叹:好辣!原来啤酒是这个味道。下一秒,她又试探性地喝了一小杯,竟觉得有些上瘾。
“一个人喝不够意思,来,一起干杯!”眼镜男看见她仿佛对喝啤酒这件事感兴趣,也拉着大伙一起。
“好,致我们逝去的青春。”那个嘻哈风男子也适时活跃起气氛。
然后,她又和大伙们干了一杯。
“姜语歌,你怎么还是那么沉默寡言,来聚会了也还是不说一句话。”露肩女调侃地问。
“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呀。”姜语歌心想毕竟你们我一个人都不认识,连名字都叫不上。
“什么都别说了,来,一起打牌。”眼镜男把洗好的扑克牌放在她手上,“打几局牌下来,就有话聊了。”
于是,一个全新的姜语歌登场了。
“王炸!对A!”她整个人毫无形象地一边喊着一边丢牌,输了就毫不矫情地喝一小杯啤酒,像是解锁了新大陆,发现了新世界般,肆无忌惮地用着姜语歌这个身份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原本在她周围几个客客气气的男男女女纷纷看她的目光,像是瞬间放了光般:这还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姜语歌吗?
更让大家瞠目结舌地是,姜语歌明明喝得面红耳赤,却更是上头地喝,一杯接着一杯,根本停不下来。
也不知道邵霖华是几时来的,好像他来的时候,包厢里响起一阵热闹的欢呼,姜语歌躲在角落抱着一听啤酒,幽幽地想:真不愧是邵霖华,人气真高,不像是自己,一进来都没人注意。
郁闷不已的她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压压火。